影迷的痴狂,无法想象。在一些发布会和商演现场遇袭或是突发意外的事情并不少见,即便这次明德集团出动了两个保安队,陆景言私人保镖五名都没能及时阻止突如其来的状况。
临时休息室里,苏清的手掌有一点轻微的擦伤,被送到明德医务处。医护人员给伤口进行消毒,作了简单的处理,因为得过破伤风,他们还是建议苏清去一趟医院。
“一定要去医院?”苏清不免觉得麻烦。
“建议您去一下,毕竟您得破伤风跟这次间隔时间太短了。”
“应该没事吧,从小到大这种擦伤无数,也没见有事,上次只是伤口深才感染了。”
“苏总,您还是去一趟,许多人就医抱着侥幸心理,最后呢…您去过医院自己知道…”
苏清额头布上三道黑线,觉得有理却不想再去医院,她对那刺鼻的药水味和被放大的孤寂感,记忆犹新,本能地抵触去那里。
“我送你去。”陆景言站在门口,一脸严肃。
苏清倏然起身,“陆老师?”同时将那只处理过的手,藏在身后。两名医护人员知趣地离开了,几名保镖守在门口,半点马虎也不敢再有。
“去医院看看。”几乎带着命令的语气,苏清哪敢拒绝,“我明天就去看,还找之前那个主治医师,你放心。”
陆景言望着她,上前拿过她的手,已经涂了消炎药,伤口很小,已经不再出血。旁边的伤口也已褪疤,却隐隐可见那刀伤的印记。
“这种伤,小事。”苏清蜷动手指,“你看,灵活自如,没有半点影响。”
陆景言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如何表达,离开了剧本,她生活中似乎失去了交流的能力。这种无望感让她沮丧,她最终丢下了一句“好好照顾自己”,就离开了。
苏清甚至能听出了她的无力和无奈,像徘徊在想要改变又不想这种反复的边缘,她真想知道彼时的陆景言是什么样子…
陆景言在保安层层护送下离开了,苏清却没有走,见了云舒。她想了解一些事,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往。
为了处理这起公关危机,云舒亲自面对媒体,并且要回集团上报这起意外,还要联合有关部门整顿以后各个项目的商演安全性,只留了十分钟给苏清。
“不好意思,久等了。”云舒就像风尘仆仆的赶路人,趁着去办公室签收文件的间隙,见了苏清。
“没事,要不等你忙完了我再找你。”
云舒抬眸笑了笑,“你为景言来,我再忙都会抽出时间的,我看文件,你说。”
不知为何,每次苏清紧张时,只要见到云舒的笑意,便能放松许多。
“我…想知道温予诺出事那天的详情。”
云舒抬头,停下手中的工作,望着苏清好一会,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件事是景言的逆鳞,不能触碰你知道吗?”
“我知道…”
“你这样为她,也可能成功,也可能适得其反,想过后果吗?”
“最坏的后果大概就是我被她推走,然后再也没有机会接触她,跟她合作。”苏清站起身,来回踱步,想到这个结局,她就紧张,能不怕吗?怕就怕最后她连站在陆景言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云姐~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云舒笑着点头,“叫云总确实生疏。”
“我知道她晕血、焦虑、噩梦连连,还会自残,或许还有未知的心理创伤是我们不知道的,她把自己锁在牢笼中,以为这是一种自我惩罚,其实她何尝不是在惩罚身边人。”
“她晕血?”云舒倒真不知道这件事,“她晕血例假怎么办?”
苏清难以启齿,果然连好友都瞒着,她不说云舒却猜到了,“难道她吃避孕药阻止例假?”
“是,抗焦虑的药一直在吃,夜晚做梦还觉得有人要害她,云姐,我不知道她怎么度过这十年的,你们应该也能无可奈何,可我们应该帮她走出来,我想试试,你能帮我吗?”
云舒扶额,仰在椅子上,长叹一口气,“我们还是忽视了。”
可她也知道陆景言想要自闭,旁人根本做不了什么,而苏清借着做家政看到了这些,或许也是命定的。如今她随时能进剧组,或许真的可以拉陆景言一把,加上她是助养孩子的特殊身份,已经让陆景言放下了戒备。
“好,我告诉你。”云舒娓娓道来,“你也知道那是一部古装戏,需要吊威亚,当时是攻城镜头,威亚需要吊到二十米,直接从墙头上飞下,予诺从小练过舞蹈,后来学了点武术,便做了武替,这种配合威亚空中打斗的场景,景言不擅长,当时她不愿意让予诺去替,可予诺更加不放心她吊那么高,最后拗不过,还是让予诺上了。那是她第一次当替身,本想在生日这天留下难忘的记忆,可是,威亚吊到最高处却忽然断了,她从高空摔落,当场死亡…”
“她的忌日也是生日?”苏清想起陆景言自残那天正是9/18,她买来的报道时间也是这个。
“我们都无法想象这是一种怎样的伤痛,永远体会不了。”
云舒记得这件事是因为当时的剧是凌二小姐替陆景言接下的,那时候两人刚签约合作,那部电视剧也成了古装的神作,一直未被超越,自那以后陆景言再也没有接拍过古装戏。
不仅陆景言自己自责内疚,就连凌二小姐都觉得愧对陆景言,所以随后的演艺生涯,才放纵她自己做主,但绝不能自杀。
苏清愣愣站起身,“谢谢云姐,我先走了。”
她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云舒办公室的,只觉得心头被一针一阵地刺着痛。
陆景言一直觉得温予诺是替她死的,觉得愧疚自责,所以不去看心理医生,让自己每天活在痛苦中,只有这样她才对得起死去的那个人。
何苦呢…苏清鼻间酸涩,她走出明德办公大楼,天空乌云四起,似有大雨要来。苏清按了按手心受伤处,有点疼。
她又去了一次岑书雅的心理咨询室,每次心里堵得慌,不知如何前行的时候,岑书雅都能给她方向,拯救一个有心理疾病的人,谈何容易?她不是医生,也非专业领域的人,如何能做到?
苏清时常陷入自我怀疑中,岑书雅对她说过,唤醒一个人的精神方面的觉悟可以靠情爱,可治病一定要治根,否则所有的药都是治标不治本。
“晕血人会怕所有跟血相近的颜色,试试石榴汁,番茄汁此类的东西。”
这是岑书雅的建议,但苏清不敢操之过急。她让自己缓了几天,把近期的该跟进的工作梳理了一遍,又将最近的拍摄进程表仔细看了一遍,统筹好相关事情后,才发现自己又好几天没进剧组了。
想起答应陆景言要去医院,便先去医院看了看,随后就赶去了剧组。第二个主要场景是在法院,室内拍摄为主,为了节约成本,苏清特别让人租了一间厂房,进行内景布置。
法院的戏份有几十名群众演员,加上工作人员,现场共有五六十人。这场戏特殊在姚盈(陆景言饰)要在法院上与案发当事人,目击证人进行对峙,已经拍完了前面部分,后面就是谢婉铭和陆景言的飙戏。
这个不起眼的别墅保姆王琳,目睹了女主人的惨死,可她在作证时却撒了谎,姚盈在问话时发现她闪烁其词,甚至不敢正视自己,以为她只是做伪证而已。其实,王琳只是第一次面对亲生女儿时,手足无措,压抑着激动和欣喜,甚至还夹杂着紧张。
所谓的《谎言》,说的便是王琳,为了守住亲生女儿姚盈这个身世秘密,不仅做了伪证,还在女主人未完全死亡时,下了杀手,只是因为女主人发现了她每天去女儿律师所偷看的事,只是因为害怕她的存在会破坏优秀女儿的前途和面子,更是自卑所致,不敢让这样的自己在女儿面前出现,才酿造了这起惨剧。
这么精彩的对峙,苏清不能错过,镜头里的效果哪里有现场好看?苏清抵达后,充当了一个群演坐在旁听席中,证人席谢婉铭已经就位,陆景言今天的形象更加婉约动人,束起的长发,干练而不失女人味,优雅不失女强人之范,苏的目光一旦落在她身上,就再也无法移开。
她时常想,如果陆景言没有被过去的阴影笼罩,从内里散发出的光晕,一定更加迷人。
“王琳,案发当日你是亲眼目睹我当事人对死者动手了,对吗?”姚盈望着王琳,开始提问。
王琳望着她的眼神,藏满了故事,想多看几眼又不敢的彷徨,让苏清的心跟着她揪了起来。
“是,但是先生只是吵了几句,夫妻吵架推了几下,不小心摔了,真的没下杀手。”王琳极力辩解。
“我当事人气愤中,推了死者的头,是吗?”
“是。”
“死者倒地后还有生命迹象吗?”
“有,我感觉她还在呼吸,先生当时害怕直接跑出去了,我就…”王琳看起来很紧张,“我就打了120,然后再打了110。”
检控方律师站起身,说道:“审判长,刚刚王女士明明说的是先打的110,再打的120。”
“你仔细想想,倒地先打的什么?”姚盈面色一沉,反问了一句,王琳本就紧张,加上需要隐瞒真相,根本记不起自己前后说的不一致,更忘记了当时自己慌张时先打了哪个。
她原地打转,孤立无援,又渴望被人解救,不经意间的眼神就落在姚盈身上,两人对视的那个刹那,所有的故事和秘密仿佛都在沉默的诉说。王琳的眼角甚至有泪光,而这些细节在姚盈看起来是如此奇怪。
“好,过!”谢向元向谢婉铭竖起大拇指,他今天带着口罩,好似生病一般,虚弱地窝在机器屏幕前,很少走动。
谢婉铭看了他一眼,支起一抹笑意,便没再回应。她无时无刻不陷在思念女儿的情绪中,王琳的心情她太懂了,每次拍完都无法出戏。
“谢老师~”
谢婉铭看到苏清,心情顿时好转,“诶,小苏,好一阵子没看到你了。”
“忙点公司的事情,来看看您。”
“看我还是看景言?”谢婉铭故意打趣道,苏清害羞一笑,“看破不说破嘛,我就做个低调的小粉就好了。”
谢婉铭目光含水,望着苏清总能想起女儿,她拉着苏清手,轻轻拍了拍,“你要多来剧组走走,我…”
“要的,来到您看烦我。”
苏清正和谢婉铭寒暄,顾晟西走了过来,他拿出一张票递给苏清说道:“苏总,这是我主演第一部电影的首场点映,想约你一起看。”
“我?”
“就几十张票,我只拿到两张,后天晚上,苏总,我到时候去接你。”说罢,他将票塞进苏清手里,笑脸盈盈地跟着助理离开了。
“诶?”苏清拿着那张VIP入场券,一脸莫名,她答应了吗??一旁谢婉铭笑得意味深长,“小顾一直对你很热情,你倒是冷冷淡淡。”
“有吗…”她怎么没发现那个顾晟西对自己热情。
苏清完全想不起来,只知道顾晟西刚爬到一线,就转战电影市场,当红流量小生。他是给自己发过自己信息,但苏清一看不是要紧的工作就置之不理,随后就忘记回复了。
“苏总都要跟晟西成CP了,还不知道吗?”秦晓阴阳怪气的声音,让苏清听着膈应。
“这件事好像是有所耳闻。”谢婉铭说。
“什么?谢老师你也?”
“你自己都不知道?”
苏清摇头,怎么突然冒出个CP官配来了。她看向一直沉默的陆景言,正戴着耳机低头看手机,正眼都没给过自己,不免觉得失落,她的出现就一点存在感都没有吗?
手机里是顾晟西参加一起综艺节目里的短视频,主持人问到他喜欢什么类型时,他一脸害羞的说了苏清的名字,一时间,他的“老婆粉”炸锅了,网上有关两人CP的传言开始霸屏。
陆景言望着视频,看到弹幕里那些话,有祝福有谩骂,有吃瓜有推测,旁边还链接了两人片场的照片剪辑,她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下去。
没看几秒,陆景言就关掉了屏幕,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八卦,她就觉得心烦!
作者有话要说:冷冷清清的评论区,作话都没话讲了,最怕空气突然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