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娱乐圈)

作者:醉风林

清晨,苏清早早起了床,将被子折得整整齐齐,又仔细查了一遍,清理掉所有的头发。家里一片安静,不见陆景言影子,就像以前一样,餐桌上备着早餐,旁边放着一张便利贴:粥在保温锅

苏清望着那几个简单的字,心里暖暖的,看着陆景言教科书式的字迹,自己练过的楷书简直不值一提。她将那张便利贴夹在记事簿里,那是苏清最珍贵的东西,里面有陆景言的剪报,也有自己曾经记录过的心情。

不管走到哪里,她都会踹在笔记本包里,随身携带着。

她应该去晨练了吧,可是外面有积雪,她去哪里跑步呢?苏清走到阳台张望,冬天的早晨还很暗,一眼望去小区的灯火还亮着,远处分不清朝霞还是黄昏。

苏清以为自己起得很早了,昨晚不知怎么入睡的,竟然一夜到天亮没醒过。也不知昨晚陆景言睡的好不好,还失眠么?

清粥小菜,清淡饮食。苏清没什么胃口,勉强吃了几口,随后将厨房打扫得一尘不染。闲来无聊,她四处查看,见家里哪里不干净就去擦,尤其卫生间,不能有一根头发,否则就要擦十遍马桶?

想到曾经的种种,苏清脑海就像电影放映一般,满满的回忆。那段时间努力地接近陆景言,又怯于她的气场和高冷,不敢得寸进尺,但她还是见到了不一样的陆景言。

也许是一种缘分,或者是一种注定,才能让她和陆景言这场相遇这么神奇。她专注地擦着马桶,仿佛昨日重现,满心欢喜。

“谁让你打扫卫生了?”陆景言的声音冷不丁地冒出来,吓了苏清一跳,“你怎么走路没声音呢?吓死我了。”

陆景言表情微冷,一身休闲服看着格外舒服,不管是素颜还是上妆,气质总是高贵得不容侵犯。

“你去哪了?健身了?”苏清又加问了一句,每一天都是新的开始,每次重新见到陆景言依然会抑制不住地欣喜。

“嗯,你不宜操劳过度,卫生我会请阿姨过来弄,你要是病倒了我怎么向谢导和谢老师交待?”陆景言虽然在指责,眸间却含着心疼和不舍,她上前拉起苏清,剥下清扫的手套,扔到一边,“洗洗手,跟我出去一趟。”

“去哪?”

陆景言没有回答,只是转进了衣帽间换衣服。

她每天都要晨练,如果遇到雨雪天就会在小区私人健身房锻炼,如果她在,健身房就不会对外开放,几乎是包场。因为身份的关系,物业会有专门的人守着她,谨防出现没必要的麻烦。

早晚的健身是陆景言最大的自律,之所以能够保持这么好的身材都因为坚持健身,这也是她输出情绪的一种重要的方式。

当汗水从身体里流出,会带走她许多负面的情绪,疲惫感会让她暂时忘却所有,算是分散注意力的一种办法。

临近春节,宣安的街道没有平日那么拥挤,被雪覆盖的街道早已被市政人员清扫干净,当市民在睡觉,他们为城市的道路扫出了平坦的大道。

被雪映照的白天格外明亮,即使没有太阳也能让心情豁然开朗。

陆景言开着车,一言不发,平静得让苏清有些慌,总觉得她今天的气场与任何时候都不同。

苏清甚至不敢问去哪里,因为从出门到车上,她已经问了三次,陆景言都没有回答。车子经过了天凌娱乐楼下,有个人早早站在那里,捧着一束百合花等着。

当陆景言的车驶来时,她将花放在了后座,她视线在苏清身上停留了片刻,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公司年会你来么?”秦晓靠在车窗边问。

“不去。”陆景言果断拒绝,秦晓意料之中,点头,“好,我来安排。”

“嗯。”没有过多的言语,陆景言就开车离开了,苏清甚至没来得及和秦晓打招呼,两人只有眼神的交流。

秦晓也不知道为什么陆景言一早给自己电话,让她准备一束百合花,八点在公司门口等着。只要陆景言一句话,她愿意赴汤蹈火,毕竟能为她做的其实很少很少。

弥漫着淡雅清香的百合花,静静躺在后座,苏清好奇了一路,这束花要送给谁,直到车子开到了宣东墓园,她才明白一切。

她静静地跟着陆景言的步伐,一路沉默。一座座孤单的墓碑,立在有些萧瑟的园中,被白皑皑的雪覆盖着,说不出的悲凉和孤寂。

陆景言的脚步渐渐放慢,有些胆怯,也有些彷徨,离那里越近就越害怕。十年了,从没来过这里,除了丧礼那天,她远远地看了一眼,之后再也没来过。

那个墓碑的位置,她记忆深刻,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座墓旁有一棵水杉,陆景言记得那时候树苗刚摘下不久,还很小,如今却这么大了。

远远看去,水杉叶上压着一层薄薄的雪,墓碑前也一片素白。陆景言停下脚步,捧着百合花的手渐渐攥紧,紧张之色溢于脸上。

苏清慢慢靠过去,挽着她,轻声说道:“没事的,我们走吧。”

陆景言望着她,深深呼出一口气,鼓起勇气,往前踏出一步,每一步都走得很慢,明明只有十步的距离,陆景言却走了很久。

苏清耐心地陪着她,慢慢往前挪着,越靠近墓碑,就有种扑面而来的感伤气息,压得人心头很沉很沉。

墓碑看起来已有些年月,上面的字迹历经风霜,有些笔画被磨淡,唯有温予诺三个红色的字,清晰深刻,赫然映入眼帘。

在目光触及到这个名字那一刻,陆景言眼眶湿润了,只是她没有让泪水留下,平静地把百合花放上前。

苏清将墓前的积雪清掉,将那些落叶枯枝捡走,她半蹲着,用手触摸那些冰冷的杂物,徒手掸去刻字边上的雪迹。

陆景言笔直地站着,望着墓碑上的字出神,眼前是苏清忙碌的身影,约莫十分钟,温予诺的碑前就一片整洁,但苏清的手却冻得发红,指间冷得失去知觉。

她哆嗦地站在一边,不想打扰陆景言,她能来到这里,恐怕比当初拿出温予诺照片还要艰难。

苏清知道,她越平静内心越波动,只是习惯藏起一切,否则为何会眸间含泪?别说陆景言难过,哪怕她不认识温予诺都觉得惋惜,也会忍不住跟着难过。

此刻,她就想静静地待着,尽管心里有些醋意,但这种时候她又怎么能闹情绪?何况自己没有任何立场。

她比世上任何一个人都希望陆景言好起来。

寒风呼啸而过,苏清收紧手臂,原地踏步,试图缓解寒冷。陆景言站立许久,终于蹲下,平视墓碑上的名字。

“对不起,这么久没来看你。”她声音沙哑,触碰墓碑血红的名字时,像被万箭穿心般,痛得无法呼吸,喉咙仿佛压着腥甜,只要松下一口气,她便会崩塌。

指甲紧紧扣住坚硬的碑字,红一阵白一阵,陆景言几乎跪在墓碑前,两只手抚着碑顶,头埋在双臂之间,好似在啜泣。

整个墓园都洋溢着悲伤,苏清渐冷的身体也没了知觉,只是望着陆景言,心里闷闷的疼。

正当她沉浸在悲恸中,陆景言站起了身,淡淡说道:“走吧。”竟听不出一点难过与伤心?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平静。

苏清点头,想继续默默地跟在她身后,陆景言却挽起她的手放进大衣口袋。苏清的脸倏然而红,她的手被陆景言裹在手心,心里暖暖地都是感动。

“手不冷吗?谁让你去弄雪的。”

苏清支起一抹笑意,“我这不是看这场雪让予诺姐姐的墓有些脏乱嘛。”

“你现在的身体不宜受寒。”陆景言说着将她的手攥得更紧,苏清暗自窃喜,但还是有些担心陆景言会不会是佯装出来的情绪,为什么在温予诺墓前会这么平静?超出自己想象。

苏清不知昨晚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陆景言接受了余心欢线上诊疗,昨晚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本来是要起夜,却见陆景言走进了书房,便跟了过去。

她被陆景言一路牵到车上,掌心滚烫,反倒是陆景言的指尖有些凉。在墓地待了半小时,陆景言便准备去下一站。

时间正好,足够到宣安大学城。

“再陪我去个地方。”

“非常乐意。”苏清心念,上刀山下火海她也乐意。

当车子开到宣安大学城里,她便深感不妙,这不是去学姐心理咨询室的路么?陆景言真的愿意正式接受治疗了吗?

好突然...最近为什么突飞猛进,苏清有些不敢相信。她不知道陆景言做了多少努力,重度抑郁症可能是一生之病,或许无法完全治愈,可只要能让其免去自杀念头,能够正常生活,能够从容的面对一切,加之亲人与爱人给予足够的陪伴和关怀,便能恢复所谓的“正常”。

自从电影开拍后,苏清就很少来这里,偶尔她会跟岑书雅通电话,最近已经很久没见。

她曾经装病来咨询的事,不会穿帮吧???

陆景言为什么会选择这里??

苏清终于有了危机感,有种马甲掉落似曾相识的危险。

停好车,陆景言惯例带好帽子与口罩,苏清亦是如此,她毕竟也算公众号人物,大学城到处都是影迷和书迷,避免被认出来的麻烦。

惊奇的是,前台不再是以前那个小姐姐,而是岑书雅本人。她看到进来两个人,一眼认出来人,“陆老师,您终于来了。”

“你好。”陆景言揭下口罩,礼貌问好,岑书雅眼前一滞,第一次见到影后本人,没想到生活中的她竟比镜头下还美,国际巨星的光环不管到何处都遮掩不住。

她转眸看向苏清,不确定地问道:“苏学妹?”应该是她没错了,她现在是制片人跟陆景言有合作,一起出现不足为奇。

苏清拿下口罩,尴尬地笑笑:“学姐好,您眼神真好,裹成这样都能认出来。”

“你倒是很久没来....”岑书雅还没说完就见苏清拼命向她眨眼睛,她似乎懂了,心领神会,眉头轻佻,转移话题:“陆老师,余教授在等您,这边请。”

“谢谢。”陆景言随着岑书雅走向VIP高级诊疗室,刚到门口便见余心欢笑脸相迎,她的眼神先落在苏清身上,顿时明白了一切,她饶有兴致地说:“原来这就是第一位倾听者。”

作者有话要说:余阿姨继续看清一切...陆老师正大踏步向前,为了苏苏努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