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汝不识丁

作者:酥油饼



金师爷道:“既然有脑袋的人都不会相信,他为何要这么说?”

郝果子道:“说不定他自恃有史太师当靠山,所以随口编了谎话,想要糊弄过去。”

老陶见金师爷眉头紧锁,道:“师爷可是察觉有何不妥?”

金师爷道:“我看史千山的举止谈吐,绝非熏心之人。”

郝果子道:“说不定那个武姑娘貌若天仙,让他情不自禁呢?”

金师爷道:“这只是其一。其二,那个武有菜……似乎有所隐瞒。”

“哦?”老陶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金师爷道:“他说自己不认得字,状纸是村里人写的。看那状纸,那个村子里唯一识字之人的才学也相当……有限。既然如此,他又如何说得出血口喷人之言?”

郝果子诧异道:“难不成你真的怀疑他们是为了陷害史千山?但是史千山是当朝史太师的侄子,谁敢陷害他?”

老陶道:“你们是否觉得,这个手法似曾相识?”

金师爷眼睛一亮,“黄广德?”

郝果子皱眉道:“怎么又和黄广德扯上关系了?”

金师爷道:“不是与他扯上关系。只是想起那个替人顶罪的樵夫而已,都是老实巴交的人。”

郝果子道:“这对黄广德有什么好处?万一事情败露,还会得罪史太师。”

金师爷道:“若是不败露呢?若是东家定了史千山之罪呢?”

郝果子脸色一变,“借刀杀人?!”

金师爷道:“不过,他大概没想到史千山并不是笨蛋,竟会主动投案。如此一来,他反倒被动了。”

陶墨道:“当务之急,还是找出真相。”

金师爷道:“不错。我这就去找武氏夫妇,去现场看一看。”

陶墨道:“我与你同去!”

“好。对了,”金师爷犹豫了下,对郝果子道,“你去请崔典史一道去。”他原是打算把崔炯换到其他县,另找一个典史,但是前阵子事忙,一来二去搁下了。

郝果子一听崔典史,就老大不愿意,“这样吃里爬外的人,还叫他作甚?”

金师爷道:“这是命案,自然要叫他,另外还要请个仵作来。”

郝果子撇撇嘴角,去了。

金师爷道:“我去找武氏夫妇。”

老陶道:“我去准备车。”

顷刻之间,房中只剩下陶墨。

陶墨看看空荡荡的书房,突然冒出一个念头。等成亲之后,他便可以随时随地地见到顾射,询问他的意见了吧?

只剩下两天了。

武氏夫妇住在谈阳县旁边武家村。他们住在村口,所有人要进村都要经过他们家。

武有菜被大夫扎了两针,情绪稳定许多,对着陶墨哭诉道:“那夜,史千山敲门说投宿,我们便请他进来,谁知谁知……却害了我家闺女!”

武郭氏突然抱着一床被子在床上嚎啕起来。

武有菜走过去,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金师爷问道:“不知武倩是在何处……”

武有菜用袖子抹抹眼泪,一指郝果子身后的位置。

郝果子吓了一跳,忙躲开。

金师爷和陶墨都凑了过去。

果然看到一处发黑的血渍。他们住的屋子是土屋,细看之下,竟有裂痕,可见这一撞已是尽了全力。

金师爷道:“武倩的尸首在何处?”

武有菜哭道:“已经埋了。”

金师爷道:“埋在何处?”

武有菜与武郭氏对视一眼。

武有菜道:“乱葬岗。”

金师爷挑眉。

门外传来动静,崔炯带着仵作前来。

“崔典史。”金师爷抱拳。

“金师爷。”崔炯忐忑地回礼,目光忍不住朝陶墨看去。自陶墨从覃城回来,他便一直处于不安之中。他不知知府为何轻易放过了陶墨,只知道种种迹象显示,陶墨似乎已经知道他在背地里做的事。他连去衙门几次都出了闭门羹,只是由金师爷书信联系。但说陶墨知道,除了避而不见之外,他又不曾对他有任何举动,连番举动着实让他雾里看花。

金师爷道:“崔典史对此案怎么看?”崔炯在衙门多年,安插了不少心腹,这件案子必然会传到他的耳朵里。

崔炯故作茫然道:“不知金师爷说的是哪件案子?”

金师爷对他这番做作十分不屑,但嘴上却简练地将案子交代了一遍。

崔炯不知陶墨心中所想,也不知史千山是何来历,但看陶墨平时作为,知道他一心想当清官,当好官,便道:“自然不能让武姑娘含冤而死的。”

金师爷淡然道:“是吗?对了,武有菜说武姑娘的尸首在乱葬岗,还要劳烦崔典史跑一趟了。”

听到乱葬岗三个字,崔炯胃里不断翻着酸气,脸上却还要陪笑道:“应该的,应该的。只是不知武姑娘是何模样?被葬在哪个位置?”

武有菜道:“我知道。我领你们去。”

崔炯往陶墨那里看了看,却见陶墨正在安慰武郭氏。他犹豫了下,高声道:“陶大人!”

陶墨转头看他。

崔炯道:“下官一定会寻回武姑娘尸首的!”

“好。”陶墨又转头去安慰武郭氏。

崔炯自觉碰了个软钉子,不由讪讪地走了。

金师爷走到陶墨身边,低声道:“东家,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等消息吧。”

武郭氏紧紧抓住陶墨的手,哽咽道:“请大人一定要严惩史千山,以慰我女儿泉下之灵。”

陶墨保证道:“我一定会查明真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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