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海底的环境,它只会选择一个适应的、相对快的方案。
离海面越近,生命就越密集,它就能获得更多的补充。
很快,充足的营养就让它得以重新构建了一套消化系统,这套系统拥有特殊的肌体结构,可以耐受近千度高温,食物在这里几乎是以燃烧的方式进行消化。
看吧“必须学会思考。”
靠着两个思考中枢从深海海底一直冲到贴近海面时,它开始有强烈的冲动,觉得需要大幅强化思考的能力。
可是,这并不符合最优的生存顺序。
这种冲突让眼睛初次感觉到了困惑,好在目前身处的这片区域,食物来源足够丰富,先强化思考能力并不会把进化过程拖得太长,仍属于可以接受的范围。
就在它决定按照强烈的冲动强化思考能力时,忽然感觉到周围海流汹涌,一头巨大的鲸鲨从水下游来!看着突然到来的巨大食物,眼睛知道,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
半小时后,鲸鲨已变成片片残屑,缓缓沉向海底。
这只海洋中的霸主,在一瞬间就成为眼睛的食物。
它的力量和利齿,在眼睛的度和剧毒前,全无用处。
鲸鲨原本所在的位置,出现了一颗剧烈蠕动的肉球。
肉球表面密布着大大小小的血管,象一颗脊椎动物的心脏般不停地脉动着。
这次进化持续的时间格外漫长,足足过了三个小时还没有结束。
后期肉球开始不断变幻着形状,似乎里面孕育着的东西正在不断变化。
这是前所未有的现象,因为眼睛非常清楚进化的顺序,每次进化的过程都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可是这次却是例外。
终于,肉球下方破裂,喷出一股水流。
借着强劲的反冲力,它上冲数十米,猛然撞破海面,余势未尽,又飞上十几米,才又落回海面。
海上正是深夜。
浓云几乎压到了海面上,大雨倾盘而下,狂风将海浪推至数十米高,再狠狠地拍击下来!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大海已经变成了威力无穷的怪兽,即使是万吨巨轮,也能轻易倾覆。
肉球在波峰浪谷间起伏着,时而被海浪压到数十米的水下,时而随着浪尖跃上百米高空。
硕大的雨滴激打在肉球的表面,出噼啪的声音。
可是这响声完全淹没在如雷鸣般的浪涛声中。
大海在咆哮着,甚至让人产生错觉,这是整个世界正在宣示愤怒!肉球表面的裂痕越来越大,可以看到里面有什么正在一下下地敲击着。
这时肉球再次被波涛抛起,然而另一个大浪狠狠压下,以万吨之力将它拍飞!这一下重击让它表面的诸多血管都为之破裂,淡色的液体四处喷射,转眼就被风浪冲刷一空。
受到重创的肉球颤抖着,似乎还在哀鸣。
但是来自内部的攻击却一下比一下强烈,嗤啦一声,肉球的裂口忽然被撕开成一个横贯半球表面的大豁口,竟有一只人类的手臂从里面伸了出来!这只手挥舞了几下,才抓到肉球裂开的外皮,力一撕,将裂口扩大到了极致,几乎将肉球撕成两片!随后,里面的生物彻底得到了解放。
这是一个残缺不全的‘人’,他有着一头淡金色的碎,在风雨中紧紧贴在以人类标准而言漂亮得近乎完美的脸上。
他颈和肩是全的,但只有一条右臂,左肩和胸口以下,只有丝丝缕缕零乱的肌体组织,根本没有生长完全。
他用力将肉球残留在身体上的外皮一块块撕去,哪怕这样会将身体上的肌肤弄破也在所不惜。
整个过程中,他一直在风浪中起伏抛飞,身体下方缺损处的肌体组织也有不少被狂风骇浪卷走。
直到将身上最后一块残皮撕净,他才慢慢停下了手。
夜空中忽有一道惊电闪过,瞬间照亮了海天之间的世界。
当此烈芒破空之时,这个破茧而出的人已睁开了眼睛。
即便在闪亮的电光遮蔽了一切的那个瞬间,也可以看到他右眼中闪动着碧色光辉。
那是归于永恒的光芒,也是深沉、冰冷,不属于任何生命体的光芒。
而他的左眼仍是令人悚然的空白。
他瞬间看清了周遭的环境,右眼中的碧色光芒闪动,轻声说:“想起来了,我是……苏!”苏,在吐出这个名字的瞬间,一颗淡金色符号即从右眼深处升起,碎裂,每一幅波动、每一缕光辉都包含了大量信息。
于是所有的记忆都已恢复,对时间的感觉重新归来。
从被瑟瑞德拉的光芒粉碎、残体落入大海,到这一刻重新觉醒,一共过去三天。
风雨越来越大了,起伏的浪涛已经高过数十米,空中的云层逐渐压低,贴向海面。
几条旋转的风龙开始在辽阔黑暗的大海上出现,它们汲起大量海水,带上数百米的高空,然后抛洒在数十公里之外。
抑或是这个世界真正在憎恨着苏,一条龙卷风恰好出现在苏的身边,以无可抵抗之势将他卷了进去,直接带上数百米的高空。
天和地都在飞旋着,到处都是冰冷且无穷无尽的海水,除了风和海的呼啸,耳中根本听不到任何其它的声音。
剧烈的拍击下,海水已硬得象钢。
苏用右臂保护着残缺身体那脆弱的断面,任由风海将自己抛上抛下。
又是整整两天过去。
世界也会疲倦,风和雨终于渐渐小了,曾经在大海上纵横千里的龙卷风消匿无踪。
覆盖千里的风眼也耗尽了能量,风力渐渐减小。
虽然海上依然怒浪排空,大雨如注,但和风力最强时的未日景象不可同日而语。
苏重新回到了海里,随着波涛起伏着。
如果是普通的能力者,即使没在两天两夜的狂风骇浪中死去,现在也会因为体温的流失而奄奄一息。
可是浮在海面上的苏却和破茧而出时没什么不同,完美的面容寒冷如冰,不论风雨多大,右眼始终睁着,看着周围的世界。
而他的脸上,也始终带着淡淡的傲慢与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