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旁边深思的傅元曼显然也是很吃惊。他独自思考了很长时间,然后看了看身边的萧闻天。而此时,萧闻天也正在看他。岳父和女婿,心也可灵犀。两个人眼神碰撞的时候,仿佛都读懂了对方的心理。而且,两个人此时的内心所想,也应该是完全一致。两个人暗自点了点头,这个动作没有被任何人注意到。
傅元曼清了清嗓子,站起身来,打断了大家的讨论,说:“这是一个重大的发现,也是一次非常好的合作。两个组把各自掌握的信息拿出来,居然就对出了‘幽灵骑士’的身份。现在对‘幽灵骑士’我们也很有把握抓住他了,我们有他的鞋印,也有他入狱的时候获取的DNA,他跑不掉的。但我觉得,当务之急,并不是‘幽灵骑士’,而是得赶紧找到最后两个重刑犯。他们两个一定是‘幽灵骑士’的最终目标,我们不能再让‘幽灵骑士’杀人了。只要我们抓住了A和B,那么‘幽灵骑士’也就不远了。”
“我赞同。”萧闻天说,“我们现在抓捕A和B,不仅仅是因为他俩相对于‘幽灵骑士’更加稳定,更容易抓捕,更是因为,在你们行动的时候,我们依据你们之前的成功经验,也进行了一系列的推理。至少,对于A,我们心里已经有数了。”
傅元曼居然认为暂且搁浅对“幽灵骑士”的抓捕,这一观点显然没有得到萧朗和凌漠的赞同。他们的心里还暗暗地鼓着劲呢,凌漠绝对不愿意被萧朗淘汰出守夜者,萧朗更不愿意这两个多月的受苦在最后功亏一篑。但是,既然萧闻天说了,对于A已经有了具体的抓捕计划,两人倒也都没提出异议。
在征求了傅元曼的同意后,萧闻天站直了身体,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角,朗声说道:“迄今为止,由我们守夜者组织提出推理分析和抓捕方向,成功抓捕的,已经有十四个逃犯了,而其中有九个最为精彩。在你们上次行动的时候,我们导师们就对这九个逃犯的心理轨迹进行了会诊分析。现在,我把我们会诊的情况说给你们听听。”
经过两个多月的角逐,两个组的守夜者学员们已经淘汰了近一半。原本仅仅够坐下二三十名学员的会议室里,此时仅剩下十三名学员,坐得稀稀拉拉的。不过听见萧闻天这么一说,大家顿时来了精神,纷纷坐直了身体,凝心聚神。
萧闻天鹰一样的眼神扫视了一圈,说:“所有的抓捕过程,我们大家都已经很熟悉了,我也不想再重复了。我在这里要说的,是心理轨迹的分析。虽然这么多逃犯,每个人性格不同、犯罪不同、条件不同,但是我们发现,他们的心理轨迹还是很有规律性的。最初对三个逃犯N、O、P的追捕,因为案发时间短,所以三个人要么慌不择路,要么去自认为最可靠的地方躲避,但其三人的心理,都是为了‘逃避’。随着时间的延长,案犯们虽然不再躲避,但是开始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H和G,一个是完成心中的执念,一个是去坟头吊唁,说白了,其心理,都是对前景的‘绝望’,完成自认为是临终的愿望。在绝望过后,仍未被抓捕,那么,这些逃犯的心理会发生变化,甚至重燃生的希望,那么他们可能要想方法去‘谋生’,比如做微商的M。一旦他们活了下来,他们就会去想办法‘解开以前的心结’,这时候他们的行为就会有缜密的预谋了、就会目的性更为明确,比如准备杀死流言对象的S、继续寻找放火快感的R,还有寻找到梦中世外桃源的K。”
萧闻天一边说,大家一边翻着以前的办案笔记。
萧闻天接着说:“从‘逃避’到‘绝望’,再到‘谋生’,然后‘解开心结’。我们可以看到一个清晰的心理轨迹。那么,一旦以前的心结被解开了,案犯下一步的心理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没人说话,大家都在等待着萧闻天回答。
萧闻天嘴角微微上扬,说:“我认为,连心结都解开了,他们就看得开了,那么他们会随心所欲地犯罪。”
大家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除了‘幽灵骑士’,我们还剩下最后两个犯人,也是重刑犯,A和B。”萧闻天竖起了食指和中指,说,“他们杀死了狱警,曾经还被我们误认为是策划者。虽然他们为‘幽灵骑士’背了个黑锅,但是因为他们毕竟是‘黑老大’,入狱前的根基很深,所以仍然逍遥法外。他们可能也度过了上述的一个心路历程,但是他们存活下来的条件和所处的环境,自然比其他人要好得多。于是,我们就开始推测,如果他们现在已经开始‘随心所欲’了,会是怎么个随心所欲呢?”
所有的学员都开始皱起了眉头。不过萧闻天的这个关子,并没有难倒萧朗和凌漠。两个人几乎同时说出了两个字:“道士。”
“对。”萧闻天微微一笑,“关键就在这个道士。根据我们之前抓获的涉黑逃犯的供词来看,这个道士并不算是什么正经道士,他完完全全就是披着道士的外衣,做着邪教的事情。他经常会主张用‘喝人血’来治疗疾病,也曾经说过对于B的阳痿的治疗,最好就是饮用大量男性的血液,用男人血液的‘阳气’来冲击B体内过多的‘阴气’。而且,A很照顾他的弟弟,如果他要有什么随心所欲的话,那么肯定就是杀人取血,为他的弟弟治病。”
“所以,下一步寻找有集中发生命案的地方?”有学员问道。
“我们开始也是这样想的,可是通过全国的命案系统查询,越狱案之后,并没有发生集中的命案。”萧闻天说,“毕竟我们的国家是非常安全的国家。”
“那就找集中人口失踪的?”萧朗问。
这两个多月来,萧闻天看到了自己小儿子的成长,看到了他的天赋,为此深感惊讶和欣慰,于是他柔声说:“对,这就是关键。虽然经过协查,我省和周边省份都没有集中人口失踪案件发生,但是我们还是收到了一则情报:海滨城市海城市,在两周前开始,突然失踪了很多流浪汉。这事件是一个派出所民警发现的,开始他以为是收容所的行动,所以也没在意,但看到我们的协查通报后,到收容所验证,发现那群流浪汉不在那里,觉得很蹊跷,于是给了我们回复。不过,毕竟是流浪汉,而且都没有身份,所以无法开展相关调查,只能从民警平时的印象来分析。如果没有记忆偏差,失踪的都是男性的流浪人员,这就很可疑了。”
“可是海城市那么大,如何下手?”萧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