蹒跚走下回旋的楼梯,却看见客厅里坐著位年轻男孩子,我吃了一惊,抬起的脚僵在半空中不知是不是该放下去。以为没有外人我才走出来,我还以为……今天应该不会有这种身份的客人的,毕竟他昨晚才刚刚那样过……
那孩子背对著我随意翻著搁在铜制手架上的书,悠闲自如的姿态一看就知道是常客,也就是和陆风关系匪浅。他敢那麽轻松自在地动这里的东西,那应该……比其他的人都要得宠得多才是。
我缩了缩脚,转过身去,准备悄悄回房间去。
“叔叔!”
我猛地回过头,柯洛新鲜干净的脸正又惊又喜地从下方仰望著我:“你怎麽会在这里?”
我有点反应不过来:“你怎麽会……”差点问了同样的问题。
“周末没什麽事我就过来了,陆叔叔说今天要带我出去练网球。”柯洛兴奋地挥了挥手臂,“我是学校里的网球社的,下个礼拜要比赛,所以得多练习,叔叔要不要一起去?”
“哦……”我还在脑子里迅速地消化著一时过多的信息,“网球?……我……不会。”
陆风给他当陪打?
“没关系可以慢慢学嘛,我一开始技术也很菜,老是把球拍丢出去……不过陆叔叔不仅打得棒,教得也好,而且从来不骂人……”柯洛说到陆风就滔滔不绝,“脾气超好的,连我们指导老师都指著我的头说我没有运动神经,就他不会泼我冷水……”
……陆风……他是那麽有耐心的人吗?
我有点困惑地望著眼前神态兴奋的少年。他不是顶尖的美少年,但有种独特的清丽,而且乖巧懂事,难怪陆风那麽偏爱他……
不由得一震。我还从来没确认过他和陆风的关系。因为柯洛看起来太干净透明,我就算疑惑,也尽量避免往那方面想。
现在想起来,柯洛喜欢的人……比他大……对别人都是爱理不理,只对他一个人好……
我悄悄把颤抖的手指藏到背後。
“陆风……对你挺好的吧。”
“是啊!陆叔叔很疼我,”柯洛简单回答还觉得不够有说服力似的,想了想又在衣领里掏了半天,“他还送我这个东西,说是保平安的,恩……你看看,很漂亮吧?”
躺在他细致的手心里的是块用丝线系好的玉石,纹路细腻,色泽莹润,一看就知道是难得的上品。
我呆呆地望著它。
我曾经见过它,从我认识陆风开始,他的脖子上就挂著这样一块东西。
我知道那是陆家代代相传下来的,只给长孙,绝不落外人之手。就连我和他那样相爱的时候,他也不会把它摘下来送给我。
“啊……很漂亮。”我茫然地望著那晶莹的东西。
“是吧是吧?”柯洛很高兴,“陆叔叔真的对我很好呢。”
“哦。”我应了一声,突然觉得有点疲惫。
“陆叔叔。”柯洛雀跃地叫了一声,“你怎麽等了这麽久才出来,我们可以去打网球了吗?”
“我在替小洛找最好的球拍啊。”陆风笑著,扬扬手里的东西,“走吧,车在下面等我们。恩……这套网球服果然适合你,都说了要相信我眼光……”
看到他现在的笑容我才明白,那几天里他对我各种各样的笑,都不过是戴了层咧著嘴的面具而已。只有这时候,冲著柯洛露出来的,才是真正温柔的,宠溺的,满是疼爱的那种表情。
很多年前我也曾经熟悉过的表情。
“程叔叔也一起去好不好?”
陆风这才注意到还有一个神态拘谨的我坐在一边。
他条件反射地皱起来的眉头让我觉得尴尬:“不用了……我不会……”
“走吧。”陆风伸手搂过柯洛的肩膀,看也不看我一眼,说笑著出去了。
我呆呆坐了一会儿,回想著他对著柯洛露出来的那种笑容,想著想著,也笑出声来。
我怎麽这麽傻气?
居然还以为他还会对我,对我……
傻瓜,都这麽多年过去了,你都这麽老了……
柯洛,是柯洛是吧?他多好,那麽年轻,那麽漂亮,又温顺……
客厅里没有其他人,我靠在沙发上,断断续续笑了一个下午。
陆风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我还在客厅里等著他。他看了我一眼,就大步走过去。我叫住他:“陆风。”
“什麽事等我洗完澡再说。”他不理会地走上楼梯。
“你是不是该放我走了?”
他停下脚步,慢慢转过头来对著我,而我仰著头,清楚又渴盼地望著他:“现在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他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变得又冷又硬。
“我什麽时候给你权利向我提要求?”
“留我在这里干什麽呢?”我木然地,“你也该报复得够了。”我打了电话给文扬,才说声对不起,他就无声地把线掐断了。
那是我唯一的儿子,一直那麽尊敬我亲近我的儿子,从很小就会说我最爱爸爸的儿子。
连他都看不起我了。
那你还想怎麽样?我现在这样,还有什麽没失去的?你到底打算践踏我到什麽样的地步才罢休?
就算我做错过,那你呢?
我的弟弟,我的妈妈……你以为是那是谁的错?我最珍惜的人,到现在……
一个都没有了。
陆风冷冰冰看著我第一次失控地大喊大叫,活象在看小丑表演,等我喘著气平静下来,才讥讽道:“你也懂得耍脾气了?怎麽,难道是因为嫉妒小洛?”
我怔怔地望著他,手指颤抖起来。
“说中了?”他嗤笑,“省省吧。你拿什麽跟他比?他比你年轻,比你漂亮,比你好上千万倍……你干什麽?”
我转过身,置若罔闻地往前走,直到被他一把抓住胳膊摔在地毯上。
虽然一定会输,可这次我是尽了全力,不要命一样地挣扎撕打,他一松手,哪怕只有两秒锺,我就拼命往外爬,重复著周而复始,逼得他用领带和我撕破的衬衫把我手脚都牢牢绑起来。
我再怎麽努力也挪不了一寸,衣裳不整地蜷著,从挣扎得满脸都是的乱发中红肿著眼睛看著他。
他从上方一言不发地和我对视,然後扯开我的皮带。
裤子只褪到膝盖,腿扭曲地紧绑著压在胸前。
真是可怕的姿势。
我知道自己一直在大滴大滴地淌眼泪,而他脸上从始至终都是缺乏表情的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