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琉则好整以暇地道:“要说吃汤锅,还得西城连锅巷的德宝居那汤锅好吃。那高汤是他们家的祖传秘方,又浓又香,不过最出名的还是他们家的片羊肉,一头羊只能选出两、三斤肉来做那片羊肉,肥瘦均匀,那墩子匠的刀工极为厉害,把那羊肉片得纸一样薄,沾水即熟,那蘸料也别有风味,里面加了川蜀的一种小辣椒,吃着又暖和又解馋。”
这种东西清兮自然是吃不到的,只有那些在外自由行走的男人才能享受那美味儿。不过光是听着都流口水。可是丰琉为什么无端端提起这个话头,清兮抬头盯着丰琉不放。
“这顿饭你要是能吃五片白菜,饭后再看看账本,能找出三处做假账的地方,我就带你去德宝居吃羊肉汤锅。”
清兮要疯了,乐疯了。一脸不信地看着丰琉,他居然说要带自己出府去下饭馆,这简直不像是冷肃自律的齐国公会做的事情。
“是真的吗,廷直哥哥?”清兮乐得眼泪都要掉了。
“别开心得太早。”丰琉是不吝啬于泼清兮的冷水的。
不过这样的话是打击不了清兮高涨的热情的,她果断地放弃了羊肉,转而吃了五片白菜就收工。
“这么快就饱了?”丰琉揉了揉清兮的肚子,软软的,显然是还有空间。
“我留着肚子晚上吃好吃的嘛。”清兮撒娇道,快速地让琳琅上了漱口的茶,怕丰琉又逼她。
整个下午清兮孜孜不倦,不知疲劳,仿佛看西厢记一般热烈地看着账本,安静得丰琉都为之纳罕。
在太阳西斜的时候,清兮抱着那叠账本走到丰琉的跟前,喜滋滋地道:“我找出来了,廷直哥哥。”不就是三处嘛,三十处她都找出来了,不过不能表现得太好,否则今后就不会有这种好事了,所以清兮是很懂得藏拙的。
丰琉抬抬眉,示意她继续。
清兮真的指出了两处,还说得颇有道理,到了第三处更是让丰琉对她举一反三的能力感到惊讶,心想还真是小瞧她了。
“廷直哥哥你看这里,这绸缎铺子卖的松江三梭布居然才三文钱一尺。”
“哦,这有什么不对?”丰琉明知故问。
“这当然不对了,是大大的不对。”清兮曾经低嫁过,为油盐柴米伤透过脑筋,又如何不知道松江三梭布的价值,不过这一关可不能说实话,因着按她如今过的日子,绝对是那史上拿肉粥赈灾的主儿。松江三梭布是清兮惯常擦澡的巾帕,素来是用一条扔一条的,她不是该知道三梭布价值的人。
“虽然我不知道这松江布具体多少钱一尺,可是前儿晋哥儿做衣服的时候,听说他屋子里的大丫头拿了三梭布给晋哥儿做袜子,被谢姐姐知道后,狠狠发了一顿脾气,差点儿把那大丫头给撵了。如果是三文钱一尺的布,我想谢姐姐绝对不至于发那样大的脾气。”
“看来咱们清兮还是很聪慧的。”丰琉难得夸奖她。
“那是那是。”清兮闪着清亮的眼睛,巴巴地看着丰琉。
“好,再给你出一题,你要是能猜出那掌柜的为什么贱卖三梭布,二月二龙抬头,保国寺跟前的庙会我就带你去瞧瞧。”
这一刻清兮觉得丰琉厉害极了,处处都点在自己的要害上,那保国寺的庙会她可是眼馋嘴馋许久了。
“那今天晚上呢?”清兮咬着唇。
“我说话有不算话的时候吗?”丰琉反问。
清兮乐得抱住丰琉就在他脸颊上香了一口,可难得看见他也有被人触不及防的动作给弄得发愣的时候。
“出去是可以,不过不能玩太晚了,娘那边肯定还等着你。”
清兮这时候不知道多感激太夫人,“不会,我出来的时候娘说了,让我今晚就歇在这儿。”
丰琉摸了摸鼻子不再说话,只是笑看着清兮,看得她十分地不好意思。
最后清兮是扮了丰琉身边的小厮出门的,因着她毕竟十七岁了,也长开了,那腰身曲线无一处不在彰显着她女性的柔美,所以只能扮了小厮出门。不过这里面还有个名堂,因着本朝不许官员狎妓,特指皇帝眼皮子地下的京城,但可以狎优,也就是戏子。如今有身份有地位的纨绔出门,哪个身边不跟着个女儿家一般的玉童伺候。所以如此一来清兮也就不打眼了。
德宝居的门脸不大,上下两层,座无虚席,灯火辉煌,热闹非凡。除了过年,清兮在国公府也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
跑堂的一见丰琉身边的执事郭安就热情地迎了上来,“哟,郭爷来了,快请进快请进,今儿刚到了一批北方草原来的鲜货,才说要给您老送信去,您老就来了,几位爷里边儿请。”
小二的倒不是不奉承丰琉,只是这位冷面爷虽然也来过几次,不喜欢人奉承,小二的碰过几回钉子自然就学乖了。能让齐国公府的郭执事伺奉的人能有几个。
“可还有雅间?”郭安问道。
“有,您几位来了,就是没有也得变一间儿出来。”小二的十分讨喜。
须臾楼上就收拾了一间雅间出来,还能听见掌柜对先前的客人赔礼道歉的声。这雅间刚好对着德宝居后面的小花园子,景色很是不错。郭安让小二在中间放了一扇大屏风,一分为二,设了两张桌子。
郭安有特地吩咐小二,今儿谁也不见,就算有客来让他也挡了。这德宝居的汤锅闻名京城,许多达官贵人都爱便服来这儿,每次都能碰到熟人,有闲情自然可以招呼,没空就需要挡一挡了。
小二连声应了,不多会儿就上了两口热气腾腾的汤锅并满桌子的配菜。还有以往这几位客人来时爱喝的玉堂春。虽然丰琉来得不多,但这等贵人的喜好小二是绝不敢忘的,也难怪德宝居能红遍京城。
“再温一壶百花蜜来。”丰琉出声道。
小二的虽然纳闷,但口里很脆地应了。这玉堂春性烈,冬日里男人最喜欢,那百花蜜却味淡而甜,是女客喜欢的。其实古怪的还不在这儿,小二的十分不理解,一行不过四个人,偏偏分坐两桌,冷面爷那一桌只他一个人,旁边站了个花儿似的跟班,这可有些怪异,汤锅吃的就是个热闹,就算再讲究身份也不必独坐啊,小二的不解。
不过这些不该他管的,小二是一应不管的,片刻就温来了酒。
酒菜上了,清兮才在丰琉的左手坐下,望着热气蒸腾的汤锅和那薄如纸的羊肉片,恨不得留下口水。
清兮也不跟丰琉客气,在汤锅里涮了一片羊肉,果然是肥而不腻,鲜而不膻,入口爽嫩,那沾碟别具风味,让人止不住嘴。
饕餮之后,清兮却面带戚容。
“怎么吃坏肚子了?”丰琉有些不放心。
清兮可爱地白了丰琉一眼,“不是,只是一想到以后再吃不了这德宝居的羊肉我心里就跟刀割似的痛。”
“不许贫。”丰琉瞪了清兮一眼,如何看不出她的小算盘。
其实今日丰琉带清兮出门吃饭,心里已经有些懊悔,也不知道怎么一时糊涂就许下带她出来的诺言。这番举措让郭安和听泉都十分惊讶,太不像丰琉所为了,他们看自己的眼神,让丰琉十分不适。
如今见清兮吃得香,就连蔬菜都因觉得那高汤香浓而吃了几筷,丰琉心里也就安慰了些,哪知道清兮居然还贪心不足。
丰琉见清兮故作一副愁眉苦脸样,滑稽可爱,也不忍太责备她,“这京里南北美食皆聚,比德宝居好吃的还有许多。”其实后面丰琉还想说,难道我家家都要带你去。
可清兮此时飞快地打断了他,“真的?”那眼睛里的期盼亮得跟星星似的,“廷直哥哥以后可要常带我去啊。”
说罢,清兮很谄媚地夹了一片羊肉在锅里涮了放到丰琉的味碟里沾了,再放到他碗中。十分讨好。
丰琉心说,刚才你吃那么欢的时候怎么没想着给我夹一块,不过这俨然是和孩子斗气了。
“廷直哥哥?”清兮两世为人,最擅长的仅有一件事儿,那就是撒娇,只见她越发靠近丰琉,脸上带着可怜的笑容看着丰琉。
丰琉感觉到她胸前的丰满几乎贴近了他的手臂,心神一荡,没能继续说出拒绝的话来。
清兮又何尝不知道丰琉为人冷严,知道不能过分逼他,只要不拒绝就好。为了今后还能出府,她可是按捺住了要让丰琉带她再四处逛逛的要求,表现得十分乖巧。
两人回到四并居时已经是二更时间,丰琉去了书房,清兮则在琳琅的逼迫下喝了一碗消食汤,拿了本书靠在炕上,心思不在书上,只津津有味地回味着那德宝居汤锅的鲜美。
晚上丰琉回了房,清兮卖力地应酬了他一番,让丰琉为这小人儿的狡黠感到好笑,不过心里却是极舒坦的。这一方使劲儿自然比不上双方配合的舒爽,丰琉想起清兮那修长的腿缠在他腰间的致密感来,心思又动了动。
清兮的身子养得极好,一身的肌肤如脂如雪,光滑细腻让人爱不释手,丰乳细腰,浑身柔若无骨,一近身便让人忍不住绮思,那桃花源也养得极好,层层叠叠,磨得人“咬牙切齿”。丰琉细细吻着清兮的背脊,压着她,又行了一回。
次日不消说,清兮去请安又晚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唉,最近狂迷恋这种禁欲系大叔啊,哎呀呀,本来下定决心不再写这种种田文的,可是,可是又好想继续写廷直哥哥这种啊,纠结啊,咬手指啊,扭手绢啊,跺脚啊,扭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