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安歆手忙脚乱地找到钥匙来开门,钥匙刚要□□门锁里,就听随安然带着一丝哭腔的声音:“妈……”

    安歆心跳得越发的慌,手上也是一抖,开了门看进去。

    随安然撩开头发的那只手已经捂住了自己还在不停流血的额头,面色苍白如纸,见安歆面色瞬间失了血色的样子忙出声安慰:“我没事,磕到额头了……流了点血。”

    安歆过了那阵眩晕失神,几步走过来扶住她,见她捂着额头伤口的指缝间还有血不停地渗出,沿着她的手臂蜿蜒而下时。吓得说话都带了几分颤抖:“好好好,你别说话,妈妈先给你简单处理一下。然后换身衣服去医院……”

    随安然踏出浴室后,发晕的脑袋才算清醒了几分,她抿了抿唇,很用力地握了一下随母的手:“妈妈……我想回去了。”

    安歆一愣,那双有些咖啡色的浅瞳静静地看着她。安然像极了他的脾性,说风是风,说雨是雨。就连倔强执拗的时候都如此,抿着唇角,眨也不眨地看着你。

    并非是要你同意,仅是她的告知。

    “你要干嘛去我管不着,我们先去医院把伤口处理了。安然你听话好不好?”

    随安然看了眼时间,急得心里似有爪子在挠一般,她现在赶过去没准还能赶上凌晨2点回a市的飞机……

    可额头的剧痛,指尖濡湿黏腻的触感,以及清晰可闻的漂浮在空气中的血腥味道,无一不在强调她此刻有伤口需要处理。

    安歆按着她在床边坐下,拿了医药箱简单地给她清洗处理伤口。等洗干净那一片的血渍露出伤口时,安歆地脸色又白上了几分。

    “安然,伤口有些大,估计去医院还要缝针。”说着,手上的速度加快,替她止了血,帮着换了身衣服后急匆匆地赶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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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比之昨日更凉,不知道何时下起的小雨,浸得l市的空气都染上了更深的寒意。那湿漉漉的水汽淬着空气里的冰凉似要钻进人的骨子里去。

    安歆先打开一侧车门下了车,这才伸手扶了随安然下来。

    刚站稳,便听见警笛声由远及近。医院门口冲下来好几位医生护士,等着不远处的救护车。

    随安然拉着安歆往边上避了避,等救护车上的病人被送进了急诊,这才迈上台阶去医院大厅挂号。

    随安然坐在不远处急诊室门口的等待区座椅上休息,额角一阵阵抽疼,她面色苍白,唇干燥得有些起皮,一抿就是微微的疼。

    急诊室的大门开合,时常有护士快步走出来,急匆匆的样子。她抬眸看过去,还未看清什么,身旁便传来一个有些诧异的声音:“你额头怎么了?”

    随安然转头看去,微微愣了一下,随即苦涩地笑了笑:“磕到额头了。”

    温景然把手里握着的笔别在胸口的口袋上,几步走过来,抬了一下她的下巴,揭开那粗糙处理的纱布看了眼伤口。

    有些深,还有出血现象,得立刻缝针。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低下头扫了她一眼,问道:“我哥知道吗?”

    “啊?”随安然怔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都虚弱了几分:“我和温景梵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我也没说你们是什么关系啊……”他把那层纱布贴回去,“一个人来的?”

    “不是,还有我妈妈,她在挂号。”随安然的话音刚落,就看见随母从收费窗口走回来,看见温景然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

    “今晚是我值班。”他笑着解释了下,从随母的手里接过那挂号单看了一下,“跟我上来吧,我来处理。”

    温景然经过护士台的时候叫上了一个护士来打下手,自己则去清洗了一下双手,准备给她缝针。

    安歆有些不放心,皱着眉头问了那护士一堆的问题。

    温景然垂眸看了一直安安静静坐着的随安然一眼,声音虽轻却足以安抚她有些紧张的心情:“你不用太紧张,温景梵左手手臂曾经也有过缝合处理,是不是看不出来?”

    随安然抬头看他,他眼神平静地又补充了一句:“那是我缝的。”

    左手手臂……

    随安然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温景梵的左手上哪里有不一样的地方,就这么分神之间,伤口却处理得很快。

    伤口比较深,但面积不大,缝了四针。

    随安然疼得浑身冒冷汗,唇都咬白了时,温景然已经收针了。

    “如果不是疤痕体质的话,不用太担心留疤。我缝合是用美容针,这段时间伤口愈合的时候你再注意些,该忌口的忌口,不会有问题的。”

    说话间,已经开了药,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把单子交给一旁的护士说道:“你陪我阿姨去一趟,麻烦了。”

    等安歆和那位护士离开,随安然才微微皱着眉头说道:“麻烦你了。”

    “不麻烦。”温景然握着笔的手一顿,又淡淡补充了句:“迟早是一家人。”

    “……”随安然沉默半晌才想起她是为了什么才会磕伤额头,“之前我和温景梵通话的时候他好像就有些不舒服,现在根本联系不上人了。不知道是不是发烧得有些昏迷了,你……”

    “所以你把自己给弄成了这样?”温景然倒没有半分担心,反而关心起她额头上那磕伤的伤口是怎么来的。

    也的确不用太担心,温景然每年过年回去一趟都会给家里的人备上足够用的常用药。温景梵就算发烧神志不清了,应该也不会糊涂到忘记家里有救急的退烧药。

    随安然再度沉默:“……”温家的男人都是这样的吗?简直没法聊不下去。

    温景然见她不说话,刚想说“你不用太担心”这样的话时,安然的声音却陡然低了几分:“他一个人这样,又在生病,你就不担心吗?”

    温景然翻着病历表,正在写着些什么,闻言头也没抬:“你确定这句话要问我?”

    随安然这次彻底沉默了,她已经放弃和这位外科医生的对话了。

    两厢皆沉默着,室内安静地只有他手上的钢笔落在纸面上的轻微声响。

    随安然坐了片刻,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起身告辞。正要转身离开时,温景然却叫住她,这次眼底有了很淡的笑意,轻声说:“他没有什么左臂缝合过,我刚才只是看你太紧张才这么说的。看来,的确是分散你注意力的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