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厥百谷,既庭且硕。”徐令宜放下手中的máo笔,满意地看着宣纸上龙飞凤舞的几个狂草,笑着抬头问身边的十一娘,“叫‘庭’,你看怎样?”
庭在这里,有挺拔,笔直之意。加上后面那个“硕”字,又隐含有“多”的意思。
“好啊!”十一娘微微点头:“这个名字好!”
九月二十六,姜氏顺利地产下了长子。
徐令宜正在给他取名字。
徐令宜听着,重新取了张宣纸过来,端端正正地用隶书写了个“庭”字,叫了灯花进来:“送给四少爷去!”
因为姜氏生了嫡长孙,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得了赏赐。大家正高兴着呢!
灯花笑着应“是”,急步去了徐嗣谆那里。
徐令宜就和十一娘商量起事来:“等庭哥儿的洗三礼完了,我准备出mén一趟。”
十一娘一愣:“不等庭哥儿的满月礼了吗?”
“不等了!”徐令宜道,“等他的满月礼,就太晚了。”
“侯爷要去哪里?”
“从宣同取道去嘉峪关。”
嘉峪关属于军事重地,徐令宜这几次出mén也都是拜访的这种地方。以徐令宜的经历,他会去这些他年轻时候征战并给他带荣耀的地方走一圈,重温一下当年意气风发的岁月,十一娘很能理解。
“侯爷xiǎo心点。”她叮嘱,“多带些护卫、随扈。那边很偏僻,万一有什么事可就麻烦了。”
“没事。”徐令宜笑道,“我会和上次一样,走驿路、住驿站的。”说着,犹豫了片刻,道,“我想,这次也让谨哥儿和我一起去。”又道,“这样的机会不太多,让他去见识见识。”
古代不像现代的jiāo通这样发达,出mén一趟非常的不容易,有的人终其一身都没有走出居住的方圆十里。像这样的机会的确不太多。
十一娘自然同意。
徐令宜吩咐她:“我们不在家的这些日子,你和白总管商量着把外院的清yín居整理出来,需要添置的就添置,需要重修的就重修。等过完了年,再把他的东西搬过去。”
这样一来,谨哥儿就真的从她怀里独立出去了。
十一娘想想都觉得难受。
想到当年徐嗣俭发疹子,三夫人就把他多留了一年,十一娘还觉得三夫人太过娇惯孩子了,轮到了她,她这才理解三夫人的心情。
“我知道了。”
清yín居是外院比较大的一个院落,四进三出。府西的西腰间离它不过二十来岁的距离,进出很方便。
下午,十一娘就带着琥珀去看了院子。
院子的木窗都很好,只是打扫得马虎,到处是灰尘,又久没人居住,有些空旷甚至有点荒凉。
“先种些花木吧?”琥珀笑道,“这样,明天开chūn的时候院子里就热闹了。这屋子也就有了生气。”
“你还怕他住进来不热闹!”十一娘笑道,“不说别的,就他那些鸟啊狗的,只怕这院子住不下。”
琥珀听了掩袖而笑。
太夫人知道却眉头紧蹙:“不等庭哥儿的满月礼就走……眼看着要过年了,不如过了年再去吧!”
现在,太夫人最大的乐趣就是去看重孙庭哥儿。
“冬天去嘉峪关才有意思,”徐令宜笑道要,“等到了chūn天,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太夫人见儿子坚持,不再说什么。
五夫人那边却闹腾起来。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诜哥儿跟在母亲的身边转悠,“谨哥儿都同去好几趟,我还一趟都没有出去过。”
五夫人这些日子正忙着给歆姐儿说亲,就是诚哥儿,也有些日子没有抱在怀里告诉识字了。
“石妈妈,把七少爷拉出去。”她正焦头烂额。
徐令宽觉得nv儿还xiǎo,五夫人却怕耽搁了。两个人为这件事本就有些歧议,来说亲的又没有一家让人十分满意的。不是家底不够丰厚,就是婆婆太年轻,要不就是男主相貌不好……她正想着要不要请十一娘也帮着打听打听,多一个人,多一条路嘛!
诜哥儿抱了桌子脚不走:“我就要去,我就要去……您要是不同意,我就告诉外祖父去。”
五夫人头痛不己:“你四伯父是去嘉峪关,又不是去江南。那地方除了风沙还是风沙,还有很多胡人。xiǎo心被人抢去卖了。”
诜哥儿不为所动:“谨哥儿去得,我也去得。”
“你四伯父带着谨哥儿已经很吃力了,没办法再多带一个。”
“我把外祖父家的护卫带上不就行了。”
母子俩正说的面红耳赤,徐令宽回来了。
“四哥要去嘉峪关啊!”他很是兴奋,竟然比诜哥儿还要兴奋,“当年我就想去。娘不让,没去成!”说着,拎起诜哥儿,“走,去跟你四伯父说说,我们一起去!”
诜哥儿大叫着跳了起来。
五夫人反而不管了——有丈夫跟着,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太夫人亲自选了个吉日,兄弟俩个带着谨哥儿和诜哥儿出了燕京城。
徐嗣谆负责外院的庶务。十一娘忙着给谨哥儿布置屋子,参加万寿节的宴请,送过年的年节礼,置办年货。五夫人则忙着给歆姐儿找婆家。太夫人每天笑呵呵着去看庭哥儿,有时候也把去给她老人家问安的莹莹留下来玩半天。日子很快就到了十二月。
徐令宽和诜哥儿回来了。没有看见徐令宜和谨哥儿。
“范维纲把四哥留在了宣同。”徐令宽讪讪然道,“我还要差事,就带着诜哥儿先回来了。”
“他们不回家过年了?”十一娘很是意外。
“看样子是回不来了。”徐令宽不好意思地朝着十一娘笑。
“这个老四,庭哥儿满月礼、百日礼都不在家不说,还在外面过年。”太夫人有些不悦,“你怎么也不劝劝你四哥。”
“我劝了!”徐令宜大喊冤枉,“我四哥怎么会听我的!”
太夫人不再说什么,叫了徐嗣谆进来:“家里的事,就全指望你了。”想了想,“要是你不懂,就问你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