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芩只觉得自己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脑袋“轰”一下,僵立当场。
那个游戏花丛中片叶不沾身的男人,现在竟然说后悔和她分手了,苏芩一度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沈尧在苏芩的眼底清楚看见惊愕和怀疑,唯一不变的是,她的眼里唯独没有相信。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苏芩都不相信他对她的感情。
他承认自己对她说不上有多痴情迷恋,但沈尧心里很清楚,她对他而言是个特别的存在。外面的人都说他身边从不缺女人,但认真交往的从来也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在一起短短三个月,最后她提了分手,他答应了。相识的时间太短,用情也浅,根本没夸张到要生要死的地步。
不开心是有的,介怀也是有的,但是年轻气盛,他没想过要回头,他甚至有时候会在想他也许有机会会遇到更好的。结果,一年浑浑噩噩地过去了,他看哪个女人都觉得不太对劲儿,那些绞尽脑法想要接近他的女人,他都会在暗地里跟苏芩作一番比较。
越比较,结果就越恼人!
那天晚上,在喧华吵闹的包厢中,她的突然出现,沈尧顿时觉得整个世界似乎都变得安静了。
周遭的人与声音全都消失,他的眼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沈尧不懂得怎么去形容当时的感觉,只是觉得在心底沉睡了许久的东西突然醒了过来。
再后来,他每天都会神差鬼使地开着车从云城警察局门前经过,再绕到南荆花苑,最后才慢慢开着回家。
真是应了那句话--总有那样一个人,再看她一眼,还是想拥有的。
苏芩的脸色猛地冷了两分,沉声道:“沈尧,别开这种毫无意义的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沈尧语气诚恳,“苏芩,我刚说的是真的,我后悔了。”
“我没后悔!”尽管两人之间隔着一辆车的距离,苏芩仍往后退了两步,“时至今日,我依然觉得分手对于我们来说,是最正确不过的选择。”
都说爱情是需要感觉的,但苏芩觉得,爱情更需要安全感。
然而安全感这三个字,恰恰是沈尧身上最缺乏的。
苏芩的直白杀伤力极大,沈尧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角的笑容惨淡落寂,自嘲道:“说到底,你从来都不肯相信我。”
“苏芩。”
“苏芩。”
突然其来的声音太熟悉了,苏芩当即脸色微变。
沈尧闻言望去,见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中年男人拔腿向苏芩跑来。
还没等中年男人跑上来,苏芩冷着脸转身就走。
“苏芩,你给我站住!”
中年男人顿时急了,一个箭步跑到苏芩的面前粗暴地阻止她的去路,眼含愠色,喘着粗气怒声道:“你几个意思?见了我就走,是嫌我这个贫民百姓给你丢脸了?”
“找我什么事?”苏芩不给半点好脸色,眉眼间尽是不耐烦。
她这个好父亲,见了她哪次不是冷嘲热讽的?苏芩也早就已经习惯了,更是深知他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德行。
苏芩双手环胸,一副戒备十足的姿态。沈尧从未见过苏芩对谁有这般防御的时候,他当然也知道苏芩的脾气不好,但也看见她有这样不耐烦的时候,心里不禁疑惑着这个中年男人的身份。
大概是苏芩提醒了他这次来是有事相求的,苏世东上一秒还黑云密布的脸瞬间笑得像朵花儿似的,语气里外都有些讨好的意味,“苏芩,是这样的。你弟弟他呢,昨晚跟几个朋友一起喝酒,本来大家都好好的,谁想到后来喝醉了酒竟然打了起来。”
“也不知道谁报了警,现在你弟弟他被抓了起来。”苏世东指着警局道:“他人现在就在里面,你看看能不能跟你的同事说一声,让他们把人给放了?”
果然是为了他的宝贝儿子苏宇杰。
也是,八百年都不会主动来看一眼自己女儿的人,哪一次来找她,不是因为苏宇杰犯事了,要她出手帮忙?
“弟弟?我哪来的弟弟?”苏芩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嘲讽道:“我妈关美霞就生了我一个孩子,哪来的什么弟弟?”
沈尧闻言,惊住了!
苏芩不是王建峰的女儿吗?
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中年男人才是她的亲生父亲?
说起来,这其实也不能怪沈尧对苏芩不上心。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只有短短的两三个月,刨去苏芩工作的时间,他们两人真正相处的时间折算起来满打满算也只能勉强有半个月。
苏芩几乎没在他的面前提及过她的家事和亲人,沈尧也一直误以为王建峰就是她的亲生父亲。
可现在,沈尧惊觉自己对苏芩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
难怪苏芩老是不肯相信他对她是真心的,果然是他自己有太多做得不到位。
“混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见苏芩不肯出手帮忙,苏世东撕下柔善的面具。
“我说的是人话,你听不懂吗?”苏芩冷眼看着暴跳如雷的苏世东,在她的记忆里,他从来都是这副不给她一个好脸色看的样。“苏宇杰是你的儿子没错,但是他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
苏世东扬在半空中的手被苏芩及时攥住,苏芩的眸色愈发冷了,“怎么?还想像小时候那样,不开心就拿我来当出气筒?”
虽然说苏世东是个粗汉子,但是苏芩是个练家子,苏世东的手被紧紧钳得不能动弹,怒火攻心憋得满脸通红。
突然,苏芩甩开他的手。
突如其来的甩开,苏世东身体失去平衡,踉跄地往后倒退了几步。
“攀上个有权有势的爹,果然了不起,都学会狗眼看人低了。”苏世东气的几乎将牙齿咬碎,愤恨的瞪着苏芩,“苏芩,我告诉你,不管你再怎么嫌弃,你身上流着的是老子的血。”
“还有,不管你承认不承认,宇杰他就是你的弟弟。现在他被警局拘留了,你必须想办法把他给放了。要不然的话,我就去关美霞那儿闹,我倒要去问问她怎么就教出你这么个狠心的来。”
啧啧,这流氓气质,还真是一点也没变!
苏芩作了一个请的姿势,“你要是想给你的宝贝儿子作伴,我不介意你闹!”
“不肯放人是吧?”苏世东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好!很好!你们给我等着瞧!”
苏芩当作没听见他的威胁,转身往警局里走。
苏世东一脸愤怒的看着苏芩越走越远,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苏芩,你不把人给我放了,我就闹得你们王家不得安宁。”
沈尧施施然地走到苏世东的面前,双手抱胸挑着好看的剑眉上下打量着苏世东。
这么个蠢货东西,竟然是苏芩的亲生父亲?
要是他沈尧有个女儿,他肯定会捧在手心里宠着,要星星摘星星要月亮给月亮。可这个蠢货东西,竟然这样对苏芩。
苏世东被沈尧锋利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心里一肚子火正愁着没地方发泄,“你看什么看?赶紧给我滚边儿去!”
小沈总活了三十年还是头一次被人喊滚,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手摸着下巴笑意吟吟,“看你还挺横的嘛!有本事冲一个女人发狗脾气,没本事冲进警局把你宝贝儿子给抢回来?”
……
苏芩半只脚刚踏入办公室,高炜已经滑着椅子“嗖”一下到了她的面前,“芩哥,你可算回来了。有个自称是你弟弟的人,一直嚷着要见你。”
高炜指了指审讯室的方向。
“发生什么事了?”苏芩问。
“昨晚十一点多突然接到报警电话,说是有几个年轻人在西南夜市街打架斗殴。我们赶到现场时,人家夜宵摊几乎都被这几个家伙给拆了,满地狼藉状况惨烈。”
“我们把打架斗殴的三四个人全都抓了回来,据交代这几个家伙是朋友,而且平时交情还算不错的那种。结果酒后吐真言,被扒出有挖兄弟墙角的嫌疑,于是一言不合就开打。”
“带头打架的人叫苏宇杰,自称是你的弟弟,有挖兄弟墙角的嫌疑被打的那个叫张少波。总的来说,昨晚的状况就是三打一,张少波他人现在在医院里躺着。”
“人伤得严重吗?”苏芩追问道。
“我们赶到时,张少波被苏宇杰为首的三个家伙干趴在地,满脸是血。至于伤势严重不严重,还在等医院的伤残鉴定报告。”末了,高炜八卦追问:“芩哥,那个苏宇杰该不会真的是你弟弟吧?”
共事多年,高炜从未听说苏芩有兄弟姐妹。但那个苏宇杰把话说得信誓旦旦,而高炜仔细观察发现他的眉眼和苏芩长得有两分相似。
苏芩今日心情不算好,但仍耐心满足高炜的八卦心,“不同工厂制造,我是原装的,他是山寨货。”
“什么原装,什么山寨货?”高炜摸着脑袋听得一头雾水,但很快又理解了其中的意思,惊呼道:“他还真的是你弟弟啊?”
“原装和山寨货什么时候能相亲相爱一家人了?”苏芩扔下一句话,转身往审讯室方向走去。
苏芩推门进审讯室,一眼就看见把头发染成了流氓颜色的苏宇杰。
“芩哥。”
“怎么样?”
“态度恶劣,不肯配合。”
翘着二郎腿,单手撑着扶手,神色倨傲,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苏宇杰长相随了苏世东,板着脸不说话的时候,两人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都那么的让苏芩讨厌!
苏宇杰见了苏芩,“嚯”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语气态度十分嚣张跋扈,“苏芩,你赶紧让人把我给放了!”
年轻的审讯员笔杆重重地敲了几下桌面,呵斥道:“吵什么吵?赶紧给我坐下!”
苏宇杰装作没听见,死死地盯着苏芩,加重语气再次重复刚才的话,“苏芩,我说让你赶紧把我放了,听见没有?”
苏芩拉开张椅子在他的正对面坐下来,神色淡然地盯着他看了数十秒,“我要是不放呢?你能拿我怎样?”
苏宇杰“嚯”的一下站了起来,身子往前倾逼近苏芩,语气颇带威胁,“你敢!”
苏芩身子微微往前倾,把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她直视着苏宇杰的眼睛,淡声反问道:“我为什么不敢?”
一个怒目而视,一个淡然回视,这是一场无声的对峙较量。
如此对峙了两三分钟,最后还是苏宇杰先败下阵来,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苏芩食指微屈,轻敲了几下桌面,厉声质问道:“你当这里是你家,你想怎么闹就怎么闹?还是你觉得四海之内皆你爸妈,谁都得看你脸色听你使唤?”
“苏宇杰你给我听好了,这里是警局,不是你可以随便撒野的地方。”
苏宇杰嗤之以鼻,满脸不屑地轻哼了一声,“我醉酒了跟个朋友闹着玩,你们凭什么拘留我?”
“把人给打进了医院,你现在跟我说是闹着玩?”苏芩冷艳笑了一声,笑意也带着讥诮,“你是精神障礙还是心智缺陷?不知道打人是犯法的?张少波要是残了或者死了,你就得坐牢,懂吗?”
苏世东三十几岁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才盼来这么个儿子,稀罕到不行,把人都给宠成脑残了吧?
“你吓唬谁呢?根本就没你说得那么严重,那天晚上,我们也没下重手。”提起张少波,苏宇杰恨得几乎把牙齿都给咬碎了,平时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谁知道他个渣滓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竟然背地里勾搭他的女朋友,“当然,他要是死了,那是他活该!”
坐在苏芩身旁的审讯员再也听不下去了,猛地一拍桌子,“你这说得是什么话,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没有随意剥夺他人生命的权利。你们几个把人打伤进医院,被我们警方拘留,这才叫咎由自取!”
苏芩缓缓起身,道:“把他们送去拘留所,好好反省!”
“我不去,我不去拘留所。苏芩,你给我回来,你给我回来!”苏宇杰想要冲出去把苏芩给拽回来,但被人死死摁住了,他一边挣扎一边咆哮道:“苏芩,我要见我爸,我要见我爸……”
出了审讯室,苏芩抬眼看见傅煜就站在审讯室的门外,显然是特意在等她。
“你有事找我?”苏芩问。
“听说他刚来找你了,你没事吧?”苏芩是一惯的面无表情,但是心细如发的傅煜看见了她眼底的疲惫。
苏芩和亲生父亲苏世东感情不和,傅煜是知情的。如果问苏芩有没有恨的人,那苏世东必须榜上有名。
苏世东是什么样的人,傅煜是亲眼见识过的。他刚得到消息,说苏芩在警局门口撞见了苏世东,而且还想动手打她。
苏芩的心情不太好,语气听起来有些冲,“现在是他有事求我,我能有什么事?他还没那个胆子,敢上咱们警察局来闹。”
“别因为他而气坏自己的身子。”傅煜轻轻地拍了拍苏芩的肩膀,安慰道:“我们依法办事,该放人就放人,该拘留就拘留,谁都没有凌驾于法律之上的权利。”
……
“你帮我把晚上的活动全都取消,我约了恒丰集团的李董吃饭。”魏准吩咐助理,看见突然闯进他视线范围里的沈尧,摆了摆手示意助理先出去。
林助理一转身就看见迎面走进来的沈尧,毕恭毕敬地问候道:“小沈总好!”
沈尧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他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没什么架子的。
“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儿来了?”魏准抬手腕看了眼时间,“这个点,小沈总你不是应该坐镇嘉颐园跟那帮老家伙斗智斗勇吗?”
“我走开,嘉颐园就不能正常运转了?”沈尧走至酒柜,随手开了瓶五十六度的烈酒。
沈尧倒两杯酒,端了一杯递给魏准,“来,陪我喝杯吧!”
魏准接过酒杯并没喝,目光略带疑惑地看着沈尧,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桌面,“大白天的借酒消愁,你别告诉我,这是失恋了?
半杯烈酒,沈尧仰头一饮而尽。他坐在办公桌的一角,一支脚晃呀晃,语气颇有些漫不经心问道:“你说,我是不是很混帐啊?”
“混账?”魏准一脸的惊愕,随后忍不住大笑,“沈尧,你这是受了什么刺激?被女人指着鼻子骂混帐?”
看来这刺激还不小,特意跑到他这儿来又是喝酒,又是灵魂大拷问。
沈尧转动着手里的酒杯,颇有些自嘲的意味,“难不成要把心挖出来送到她的面前,她才肯相信我这颗心是真的?”
“你等等,我先接个电话。”魏准还没来得及问到底是哪个女人竟有本事能把小沈总的心给伤透,盛方白的电话打了进来。
“小白,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许教练,你说哪个许教练?……健身房的许教练,我是有他的电话号码,等下给你发过去。”
“不会吧,短短半个月瘦了八斤,这么厉害?……好,你继续努力!练成六块腹肌指日可待。”
“好了,我在忙呢,不说了,挂了啊。”
见魏准挂了电话,沈尧问:“我大外甥?”
“除了你大外甥,还有谁叫小白的?这家伙,问我要什么许教练的电话号码是假,怕是想跟我炫耀他减肥成果才是真。”
沈尧的注意力转移到了盛方白的身上,“我发现这小子最近转性了,老爱往健身房跑,以前让他健身还惨过要他的命。最气人的是,他还把我冰箱里的汽水全都换成了清一色的矿泉水。魏准你现在能在我家里找到一包零食,算我输!”
奶类食品全是低脂肪低糖,就连水果都不带糖分的,一日三餐都在吃草。
“这么狠?”要知道盛方白能有现在这样的占地面积,那是因为从小汽水零食不离嘴,现在竟然狠下心把这两命根子给戒了。“不得不说,这爱情的魔力实在是太厉害了!”
“爱情……的魔力?”沈尧突然想起前些日子,盛方白因为成功加了一个女孩的微信开心得像刚从精神院里放出来的,“这小子总算是开窍了,还知道女为悦己者容了,不容易啊!”
盛方白从小到大没谈过恋爱,见了女孩就脸红说话结巴。现在竟然懂得要减肥讨女孩子的欢心,着实不容易啊!
“等等,你是怎么知道他谈恋爱的?他告诉你的?”虽然他跟大外甥住在同一屋檐底下,但小白出门他还躺在被窝里,晚上他回来时小白已经睡了,碰面的机会还真的不多。
“你,不知道他谈恋爱……不,应该说你不知道他正对一个女人展开激烈的追求攻势吗?”魏准微微惊讶,他没想到事到如今,沈尧还是个不知情的。
“难道你知道?”沈尧反问道:“你见过那个女人?”
“我不但见过那个女人,而且那个女人,你也认识。”
“我也认识?”沈尧来了兴趣,完全忘记自己是来借酒消愁的,脱口而问:“谁?”
魏准翘着二郎腿,身子倚靠在沙发里,饶有兴致地看着沈尧,慢里条斯地道:“你的前女友。”
“我的前女友?”沈尧把手里转动的酒杯一顿,笑道:“外面的人不都说我换女朋友换得比衣服还勤快吗?娱乐圈里少说也有好几十跟我传过绯闻的,你这实在太让我难猜了。”
绯闻女友一萝筐,太多是沈尧见了面连名字都叫不上的。
“不难,名字是两个字的。”魏准笑得愈发意味深长,“前不久,你们还见过面。”
魏准笑得实太欠揍,沈尧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眉尖微蹙,他真正交往过的女人只有一个,当众承认过关系的也只有一个。但沈尧不愿往深里猜,直觉也告诉他根本不可能,“别跟我打哑谜,快说!”
“你猜猜看!”魏准非要逗逗他。
“不猜!”沈尧道:“别跟个女人似的婆婆妈妈行不行?”
魏准嘴唇微启,慢慢吐出两字,“苏芩。”
“苏……芩?”沈尧的舌头像是突然被崴了一下,说话都不利索了,“不可能!”
他大外甥的性子温和偏柔,而苏芩的性子刚烈强势,而且苏芩年龄比盛方白大几岁,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人家苏芩刚好长在人家小白的审美观上,为什么不可能?”
魏准单手支腮,一本正经地说道:“不是,你反应这么大干嘛?虽说你和苏芩以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但你们早八百年前就分手了,男未婚女未嫁,各生欢喜很正常啊!”
“……”沈尧急了脸,“是谁我都无所谓,但唯独不能是她。”
沈尧心里腹诽道:臭小子,全世界的女人都死光了?非得把主意打到你舅妈身上。
“你所谓的唯独不能是她是几个意思?”魏准半眯着眼,“我可记得你前段时间信誓旦旦地说过不会吃回头草的。现在,我就问你一句,脸疼么?”
沈尧不要脸的时候也是真的不要脸,随即一巴掌打上自己的脸颊,“我自打嘴巴,成了吗?”
魏准惊得双目圆瞪,连对他竖起大拇指,“小沈总你一向一诺千金的,现在你这样不要脸,我都不好吐槽耻笑你了。”
说完,魏准捧腹夸张大笑,像被人点了笑穴似的,“沈尧,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沈尧静静地看着魏准也不说话,一副我任由你笑个够的模样。果然两分钟之后,魏准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因为魏准笑着笑着,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大傻瓜!
太没趣了!
魏准收起了笑容,清咳了几声,疑惑地怼道:“沈尧,有时候我觉得你这人挺犯贱的。那么多女人绞尽脑汁想要把你给拿下,可你倒好,投怀送抱的一个都看不上,偏偏要对一个曾经把你给甩了的女人死皮赖脸的。”
“沈尧,你的骨头呢?”魏准伸手指戳了戳他,“你们分手也有一年了吧,这一年你不是也过得好好的吗?从不提起她,也不回头去找她,怎么在盛世皇廷见了一面,你的骨头就变软了?”
看来那句话说的没错,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这是男人的通病。
沈尧也很认真的在思考着这个问题,揉了揉眉心,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来,“这跟头栽得太深,我爬不起来。”
魏准追问:“是你爬不起来,还是你不想爬出来?”
这两者显然是有区别的。
“爬不出来。”沈尧诚实道:“也不想爬出来。”
这一回,他是真的认栽了。
见沈尧没半点开玩笑的意思,魏准惊得快要坐不住了,惊道:“你,这次是来真的?”
沈尧瞪了他一眼,“我上一次对她也是来真的。”
就是,苏芩不愿意相信他的真心而已。
“不是,我说你什么眼神?我就没有认真谈恋爱的权利?”沈尧无语,为什么他想好好谈恋爱,全世界的人都好像见了鬼那样的表情。
“你现在先别考虑你有没有真正谈恋爱的权利。”魏准挑了挑眉,“你的大外甥现在对苏芩的感情算得上是痴迷,用他的话来说--他可以为苏芩做出任何改变。”
魏准起身,绕走到沈尧的身侧,匆匆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沈尧,你可得好好想清楚了。为了一个女人,让你跟小白关系破裂,真的值得吗?”
……
苏芩收工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关美霞正坐沙发上看电视,听见开门声,脑袋微微转动看一眼苏芩,随即又继续沉迷她的家庭伦理剧。
苏芩敏感的察觉到关美霞的不对劲儿。往日她下班回来,关美霞就算是再沉迷她的家庭伦理剧,也不忘碎碎念叮嘱苏芩把厨房里的汤喝了。
做一个地地道道的南方人,在关美霞看来,每日汤水是必不可少的。春天的健脾去湿、夏天的清热解毒、秋天的滋润去躁、冬天的温补养生,几乎可以说是汤治百病。
苏芩走到关美霞身边的沙发坐了下来,“妈,你心情不好。”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关美霞都已已经把她的不高兴都写在了脸上了。
“没有,我心情没有不好。”关美霞指着电视荧幕道:“就是剧情太虐心了,有些影响了我心情而已。”
“妈,你看着我的眼睛说话。”苏芩说。
“我在看电视呢,没时间看你的眼睛。”关美霞冲苏芩摆了摆手,“赶紧洗澡睡觉去,别吵我看电视。”
“是不是苏世东来找过你?”电视荧幕里现在播放着欢天喜地的甜蜜完美结局,哪一点虐心了?真把她当三岁小孩哄了?
关美霞有些惊讶,想想自己有什么事情好像从来都瞒不住女儿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今天有去找过我。”提起苏世东,苏芩的脸色都沉了,“我没答应他的无理取闹,他来找你,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苏世东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善罢甘休。
“他下午是来找过我,说苏宇杰昨天晚上跟几个朋友喝多了闹了起来,结果被多事的人打电话报警,警察赶到后把他们拘留了起来。他跟我说,可不可以请你帮帮忙,把苏宇杰给放了。”关美霞拣轻避重挑话来说,并没有告诉苏芩,今日下午的苏世东就跟条疯狗似的,对她又是咆哮又是威胁。
“你答应他了?”苏芩问。
“我又不是警察,哪有权利答应他说放人。”关美霞又不傻,如果真像苏世东说的只是孩子闹着玩而已,警方在调查清楚事实的真相之后早就放人了。
警方不放人,说明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而苏世东也不至于来她这撒泼打滚,又是警告又是威胁的。
“苏宇杰,这一次又犯了什么事儿?”关美霞问。
“打架斗殴,把人打进了医院。”苏芩说。
“这还叫闹着玩?要是出了人命,这叫杀人了。”关美霞摇了摇头,低声叹气道:“苏世东未免也太溺宠苏宇杰了。都活了几十岁了,他怎么就不明白,他这么做不是保护孩子,而是会毁了他的。”
“他怎么管教孩子我管不着,但他再敢这么胡肆乱来扰乱警方执法,我一定会依法把他关进去。”苏芩冷声道。
提起苏世东,苏芩从来都没有什么好脸色的,“妈,他要是再来找你,你就给我打电话。”
见苏芩冷了脸,没有半分情面可讲,关美霞心情百般复杂,眉头夹得更紧了,“苏芩,你别冲动,他再怎么说也是你爸……”
“血缘是没办法选择的,但凡可以选择,我希望跟这个人没有任何关系。”苏芩不想再提苏世东,起身道:“不说了,我去洗澡睡觉。明天局里要开早会,我得起早。”
“苏芩,你听我说……”
苏芩还真的不想听关美霞继续把话说下去,打断道:“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跟他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妈,你记住了,我是个警察,只要他不乱来,我就不会对他怎样,但如果他敢乱来,我一定不会法外徇私。”
“你也别为这人伤神伤脑了,早点休息吧!”苏芩想了想,不放心地嘱咐道:“只要苏宇杰还被关一天,那他肯定不会就这么轻易善罢甘休的。你这几天还是少出门走动,他那个人疯起来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有些让苏芩出乎意料的是,苏世东没有欺软怕硬再找关美霞闹事,而是再次缠上了自己。
这一次苏世东不再是单枪匹马,还有他那个年迈的老母亲。
当然,苏老太和苏世东还不至于胆大包天到要闯进公安局去闹。两人一直在公安局门前的大花坛边上坐着蹲守,远远的看见苏芩的车,两人手拉手伸手去拦车。
苏芩没有办法硬闯过去,只得把车停下来。
苏老太一个箭步跨前,伸手紧拽着把苏芩的衣服,语气又横又泼,“苏芩,你给我下来!”
别看苏老太年纪大,年轻的时候没少干粗重活儿力气真心不小,苏芩被她这拼尽全力的一拽,不得不从摩托车上下来,还费了不少劲儿才扒开她的手。
“我老太婆今天就是要当面问你,你是怎么做姐姐的?宇杰被关在里面又饿又冷,他年纪还小怎么能受得了这苦。你这是想要逼死他吗?”苏老太怒瞪苏芩质问。
“他在动手打人之前,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的后果?”苏芩快要无语了,“还有,现在是他打架斗殴犯了法被抓起来,不是我要逼死他!”
“苏芩,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废话,你赶紧把你弟弟给放了。他绝对不能坐牢,档案更加不能有污点……”苏老太撒泼道:“你现在马上给我放人,我要带他回家。”
“你以为公安局是我开的,我想放人就放人?”苏芩沉着脸,面对毫不讲道理的苏老太着实难以有好脸色。
“你堂堂一个刑警中队长,想要放一个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苏老太才不相信苏芩没权利放人这种鬼话,“苏芩,你今天要是不放人,我老太婆跟你没完!”
苏老太说这话的时候,那眼神像是要吃了苏芩似的。
然而这种眼神对苏芩来说别提多熟悉了,在她十四岁之前,那时她还留在苏家,苏老太每天看她的眼神就是恼怒又嫌弃。
原因没别的,就是因为她不是个带把的,是个赔钱货儿。
时至今日,苏芩也觉得这理由实在是太荒谬太奇葩,难不成她在生了苏世东之后就忘了自己也是个女人?
“别说我是一个小小的中队长,就算是局长,他也没权利平白无故放一个犯了法准备要接受法律自裁的人。”苏芩压下心中的怒火,语气还算平静,“你们走吧,缠着我也没有用,这事儿不是我说了算!”
“啪!”
苏芩猝不及防,脸上顿时多了一个巴掌印。
苏老太火辣辣疼的手掌微微颤抖着,指着苏芩破口大骂道:“打小我就知道你是个白眼狼,养条狗见了主人还知道乞头摆尾。你呢,苏家把你养得这么大,你不但没半点感恩之心,竟然还要恩将仇报要害死你弟弟。”
苏世东冷眼地看着苏老太动手打苏芩,眼里没有半分惊讶,反而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也是,这种场面见多了,能不习以为常吗?小的时候,苏老太只要气儿不顺,也不管苏芩到底有没有做错事,都会拿她当成出气筒撒气儿,打骂是常有的事,苏世东这个做父亲的每每撞见从都不会开口维护一下自己的女儿。
要是遇上苏世东心情不好的时候,甭说他会出面维护,他不掺上一脚已经不错了。特别是后来,苏世东和关美霞离了婚又娶了一个女人生下了苏宇杰,苏老太和苏世东更是变本加厉,看苏芩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苏老太还在唾沫横飞破口大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恨你弟弟,你巴不得亲手把他送入监狱彻底毁了他的大好前途。”
苏世东也不甘落后,帮忙怼骂苏芩,“我们苏家到底造了什么孽,竟然养出你这么个白眼狼来……”
傅煜赶到的时候,听见苏老太母子一唱一和把话骂得极难听,而苏芩面沉如霜,一副任由疯狗狂吠的模样。
“你们这是要妨碍警方执法吗?”傅煜把苏芩护在身后,当他看见苏芩脸上的巴掌印,既心疼又愤怒,脸立即沉了下来,“《刑法》第二百七十七条【妨害公务罪】以暴力、威胁方法阻碍国家机关工作人员依法执行职务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罚金。
“妨碍公务执法、殴打国家公职人员,不管是哪一条,都是犯法的。我给两位一分钟的时间好好考虑清楚,一是现在马上离去,二是我让人把两位请回局里。”
傅煜本来就长了张不怒自威的国字脸,他人往那儿一站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强大,当他真动了怒的时候,那股气势更是凸显得咄咄逼人。
一贯欺软怕硬,甚至可以说只是“窝里横”的苏世东被傅煜这股强大气势给震住了,闭上了嘴。
“我老太婆不懂什么妨碍公务执法……”苏老太向来倚老卖老,一想到苏宇杰还被关着,再也顾不上那么多,指着苏芩道:“她是我孙女,她做错了事我打她,这算什么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