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腾也笑着朝他们招招手,一副儒雅倜傥的模样。
萧言瞧着有点没好气,居然敢比老子帅!老子这是穿着盔甲,要是换上一身po1o衫,头再打理一下,开辆好车,手上带块名表,看谁在酒吧里头受小姑娘欢迎……
不过对这个自己贴上来的大宋进士,萧言也不敢怠慢。更何况他在古北口,在檀州都显出了本事。萧言忙不迭的下马也朝他行礼:“方郡守何其客气!这叫萧家人如何克当!”
他这个郡守,和自己私自北上都是一路货色,全部没有得到大宋官方承认。大家大哥不用说二哥。
方腾大笑着迎七前来,在檀州百姓眼中。这大宋在幽燕北地一文一武两个顶尖人物(马扩还躺在病榻上流泪……老子和萧言身份相当!)就这样携手并肩入城,韩世忠岳飞他们也纷纷下马,跟在身后。
一进西门,萧言又吃了一惊,西门周围当日是破坏得最为惨烈的地方,这里房舍,都被清理干净了。露出一大片空地。这个空地,居然就已经成市。四乡坞壁百姓,肩挑车推,将各种各样瓜果菜蔬放在这里叫卖,甚至周遭还有小小席棚,里面已经满是煎炒烹炸的香味飘出。有的席棚前面,还有一些女子站在那里,勉强挤出笑容,摆出迎客架势。不用说这些女子逃难而来,经历兵火之后孑然一身,或者还有老弱要养活,只得操持起这人类最古老的两种职业之一,来招揽客人,混上一碗饭吃。
萧言只是看得目瞪口呆,中国老百姓的生命力从古至今,都是这么顽强。哪怕是乱世当中,只要稍稍带给他们一点安定,他们就能想方设法的活下去!
不过眼前这些带着人间烟火气息的感觉,已经是久违的了。穿越以来,除了在雄州稍稍安顿了一刻,其他时日,都是兵戈当中,万死之间穿行。全是战马,甲士,兵刃,厮杀,血腥,却忘记了,自己来到的,是北宋末年。
在自己身后,在女真兵马没有大举南下之前,这里是中世纪最为繁华的一个国家!
可怜自己穿越的命不好啊,“没有落在汴梁,要是什么都没享受到就死在哪里了,那才冤枉……
萧言在心里默默流泪,他身后的亲卫们却低低的在那里笑了起来。萧言回头一看,这些亲卫们都在挤眉弄眼,朝着那些倚门卖笑的女子指指点点。萧言亲卫,多是胜捷军出身。待遇丰厚。童贯爱重,不管驻军何处,三瓦两舍那是惯去了的。这个时代,萧言也不指望自己麾下能是一群清教徒,更不用说他们才经历了一场血战,将来命运如何,更不可知!当即挥手:“先散一半,然后轮班,老子身边总得有人!混蛋家伙,滚蛋!”
亲卫们高声叉手行礼:“谢宣赞恩典!”转眼之间,顿时就散去了一半。方腾在萧言身边笑道:“檀州多为四下逃难之人而来,甚至不少,远从辽东而来。其间大户不少,他们有的是细软财物,经历兵火,也还有大半。只要檀州治下稍安,四乡里坞壁不敢想着打破檀州来抢夺这些难民的财物,自然就会自成市,互相往还了……学生但是垂拱而已。要不是宣赞北上一场大捷。杀得女真人等闲不敢南下轻觑檀州,哪里会有这般局面!萧宣赞大捷传来,这里市面顿时就繁华了几倍,一切端赖宣赞虎威!”
萧言挠挠脖子,被方腾夸奖得有点不好意思。他一直以来都在领兵厮杀,民事上面没有用半点心思,实在谈不上什么功绩。清理场地,维持治安,说不定还有什么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是方腾一手操持,眼前这乱世当中的小小繁盛,将功绩全部归结于他,脸皮再厚也有点承担不起。
萧言心里也有点奇怪,这位方参议自己贴上来不说,还不停的拍老子马屁。到底他对老子,打着什么主意?难道他真的是弯的?
这个时候,萧言也只有脸上堆笑:“方郡守抚民本事,在下只能是叹为观止。活一方生灵,萧家人不敢居功,全是方郡守苦心”
方腾笑笑,做出引路的架势:“萧宣赞。可否无人处细谈几句?”
萧言一怔,看着方腾就提着衣襟引路,从西门里面城墙的台阶上走上去。他身后两个,从人都留在了后面。萧言沉吟一下,也将自己亲卫留下。跟着方腾走上城墙。
城墙之上。只有神武常胜军士卒戍守,再安全不过。再说了。就算方腾这家伙是弯的。想推倒自己,看着他那个样子,估计也打不过老子”
在城墙之上,燕地秋风,扑面而来。让人心怀顿时就是一畅。
放眼四顾,七渡河哗哗流淌,在阳光下,显出一种碧青的澄澈颜色。半截浮桥,正架其上,向着北面延伸。周遭农田四下的滩堰水莅,都有燕地民夫在挽了裤眼下去整治。四下里都能看到人影,城中也有炊烟袅袅升起。仿佛现在自己所处,不是乱世,不是三国大军会合于此,要分出一个你死我活,而是一个最为平和的时代。
再看见了那么多伏尸百万的战场,看见了那么多流血飘橹的惨状。萧言独立城墙箭楼左近。竟然一时失语。
这一切的平和,真是老子死战之余带来的么?身后的大宋,想必比这里还要繁华百倍,那里百姓,就是自己先祖,享受着比这个时代任何地方都要富饶的平和生活。
自己所做的一切,究竟能不能这防止摇摇欲坠的天,最后的轰然下落?
无论如何,老子这场穿越,看样子到目前为止,没有白来。自己新的人生,也比过去的二十六年,要有意义许多……
身边先上来的方腾,已经朝着箭楼里面供奉的一块牌位,深深行了一礼。
萧言斜眼看见,有点讶然的问道:“这是何人的牌位?”
方腾起身,淡淡道:“正是此前檀州之主,王夜叉的牌位。在下已经访过了,这王夜叉并无后人留下。以一方巨贼,最后所终,却尽全力在这乱世当中保全了数万百姓。最后身死,可谓义终。学生就在这箭楼之上设了他一块牌位,寥表敬意,他也当得起这礼节。”
萧言吸口气,大步走过去,也朝王夜叉牌位,行了一礼,起身对方腾问道:“方参议,你到底有什么话,就对我说吧,我时间不多,马上就要召集军议,商议大举北进之事。你为何侧身萧家人军中,尽心竭力。萧家人也不知道。不过檀州百姓得你短暂牧守,当是福气!萧某别看现在疯狂,其实身在不测险地。只有靠着尽力拼杀,来全自己的性命和将来的命运!男儿大丈夫,既然选了这条路,就要走下去……现在大宋的焦点,是在高梁河前战事,你要找人下丅注,或者寻觅什么好处。还是朝燕京去吧。萧家人实在不值得你这么关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