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厮杀并不如何顺利,自家弟兄似乎还未曾抢下城墙。到时候大家的后路可就断了啊
董大郎蓦然回头大喝一声:“都拿出些气力来只要杀了在寸金寺里面的守将,全城必乱。这檀州城就在俺们掌中了你们未曾瞧见,俺们一路无阻,檀州守军多在城墙城外,城中空虚,现在也不过是在勉力支撑么?”
他这一吼倒也不错,这几十名心腹亡命,跟随着他闯过北门箭雨,直奔寸金寺而去。沿途街道空空荡荡,再没有什么人阻挡其中。说不定这檀州真是空虚异常,城墙上守军不过是凭本能在拼死抵抗。只要城门处自家人马能纠缠住守军,他们跟随董大郎杀进寸金寺中,擒斩守将,这些苦苦支撑的守军只有崩溃到时候提着守将脑袋据城一呼,外面那么多流民,四下那么多坞壁堡寨,还怕没有人来跟他们共襄大业么?
对于这些亡命之辈而言,只要有成事之机,就敢豁出命去。可是一旦败阵不成,也崩溃得飞快。这等心态和寻常军伍行事是截然不同。而且此时此刻,已经跟着董大郎杀到檀州腹心堂奥处,就算隐隐约约觉得上当,还能怎么样了?
当下都给董大郎激起了心中凶性,跑得气喘吁吁的还是一阵狂呼乱叫:“大郎,俺们跟你行事,杀了城中守将”
董大郎也不打话,回头继续催策战马,将马速加的更快一些。四五名有马心腹亡命,紧紧跟在他身后。这个时候,也只有相信董大郎的武力凶悍了,能顺利杀进寸金寺中,杀了城中为首之人这才是死中求生的唯一机会。为了这个机会,这些跟随在董大郎身后的人马,倒也不大在乎自己这条性命
没过多久,董大郎领着当先几骑转折几下,眼前已经豁然开朗,好大一座佛寺就横亘在面前,周遭街道空阔,平日里定然是檀州最热闹最济楚的所在,可是现在家家闭户,街面之上,冷冷清清,空空荡荡。
寸金寺正门也甚是阔大,周遭全用土墙围起来,约有一人多高。董大郎他们突然出现在街头,就看见围墙之上,尤其在正门左近,高过墙头处已经露出十几名射士身影,弯弓搭箭,死死盯着周遭一切动静。一名顶盔贯甲的军将也就在他们身侧,这个时候和董大郎目光一碰。
这员军将,董大郎还识得,正是当日旧常胜军军中一个头领,现在已经是萧言麾下差遣之辈。似乎是姓黄什么的。董大郎虽然现在是一张疤脸,形容已经完全不同,可是他马上身姿,十四岁披发临阵,旧常胜军上下都已经看得熟了。如何能识不出来?当下那黄姓指挥眼睛瞪得大得不能再大,脱口惊呼而出:“郭大郎”
情急之际,他叫的还是董大郎的旧名
董大郎大笑一声,策马就直逼墙头而去,已经在马上站起,大吼一声:“某董大郎是也运道不坏,这里果然是檀州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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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喊声中,那黄姓指挥已经大声下令,十几张弓猛的发射,倒有大半羽箭冲着董大郎急射而来。董大郎长矛一摆,已经拨开射向他的羽箭。
董大郎身后几骑,看着这寸金寺有围墙,大门又是紧闭,一时间没什么区处,下意识的紧紧跟在董大郎身后,几支羽箭袭来。有人拨开,有的人却是挨上,顿时就头上脚下的跌下马来。
董大郎马力已经提到最高,右手长矛拨打羽箭遮护自身。左手却平端他那柄铁门栓也似的厚重铁锏,借着马力,象冲城锤一样撞向围墙
寸金寺虽然在檀州算是大寺了,可也还没有砖瓦砌墙的道理。这道围墙,无非也是夯土而成,不算的一片而已。夯土做墙,越到上面越薄。而且时日久了,雨水侵袭,围墙两边侵消得更多。董大郎豁出马力气力持锏撞上来。就听见哗啦一声闷响,不厚的围墙墙面上半断,硬生生给他撞塌了一块夯土垮塌滚落下去,露出足供一人出入的缺口,剩下的高度,也不过就剩下一人高而已
董大郎左手虎口同样也撞得流血,一只左掌血肉模糊。要不是铁锏拴在他手腕上,这一下铁锏就要脱手
他对这一切恍然不觉,坐骑踉跄倒退,先被他用腿使力一夹,暂时稳住了坐骑。接着就摘镫站上马背,用力一跃,就从那破口跃入墙内胯下坐骑却再也站不稳,已经长嘶着轰然栽倒。这么硬碰硬的和围墙撞上一下,再被董大郎使尽平生气力一踩,这坐骑已经算是废了。董大郎却也不管不顾,他似乎根本没有想及还要脱身退出这么一回事情
围墙之内,还有差不多二十名步军手持长矛结阵而待,这个时候都蜂涌向董大郎刚才撞开的缺口。围墙上头那些射士有的还在发箭,有的却忍不住愕然回顾。那黄姓指挥使,早就跳下墙头,大声厉呼:“杀了董大郎”
董大郎站稳脚步,大声狞笑:“你要杀得了俺才好”
十几柄长矛远远的就已经刺来,董大郎用尽平生气力,右手长矛拼力外扫。顿时就拨开了刺来的矛阵,噼啪断裂声响动,对面步军手中两三柄长矛和董大郎手中长矛同时折断。
转瞬之间,董大郎已经摘锏交到右手,合身就朝着扫开的一条通路欺进去。这些步军士卒,是准备配合射士,攒刺意欲翻墙而入敌人的。都没拔出短兵刃。董大郎这一欺进来,顿时就是招架为难。董大郎铁锏展动,噼里啪啦就敲翻了三四人。他铁锏无锋,可是势大力沉。在他手里对付披甲之士,比什么锋利兵器都强。挨着就是筋断骨折,说不定还有内出血。顿时就将这差不多二十人组成的矛阵打散
神武常胜军右厢步军不比左厢,是以常胜军旧部为主。往日董大郎威风杀气,他们太了解了。而今日董大郎凶神恶煞处,只怕要超过往日十倍
左厢打得硬仗多,军将士卒都历练出来了,哪怕董大郎再凶悍,没有军令下令后撤,就要和他死斗到底。右厢还未曾整练出来,勇怯之士混杂,董大郎如此威风杀气,这矛阵顿时就散了,不少人还丢下手中兵刃朝外就跑。
墙头那些射士,这个时候也慌了手脚,有的还咬牙坚持,有的就朝墙上往下跳。那黄姓指挥咬牙上去要当住董大郎,别人退得,他退不得,宣赞家眷,还在这寸金寺中
可是他手中就一柄佩剑。董大郎一锏就将他佩剑打成两断,欺身过来,伸出鲜血淋漓的左手一把抓住他胳膊,接着一拧,就将黄姓指挥使夹在腋下。这个时候也不用动兵刃了,腋下用力在黄姓指挥使腋下一夹,喀喇一声响,这满身披着重甲的黄姓指挥使,颈骨就已经被他生生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