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归

作者:天使奥斯卡



    大宋三衙制度,原来殿前司和侍卫司并立,后来侍卫司分为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司和侍卫亲军步军指挥使司,居于殿前司之下。合称三衙。这三衙当中分设都指挥使,副都指挥使,都虞侯使,总计九名最高长官,可称三衙管军。(侍卫司这个名义还长期存在,依然设官,但已经形同虚设,到宋真宗将这最后的名义才告取消)三衙管军之下就是上四军都指挥使也可称管军。得上四军指挥使名衔已经是三衙了不得高等武臣,身在横班之列。这脾气甚好,见谁都笑嘻嘻的石崇义正是上四军中天武军的都指挥使。比照萧言穿越来的那个时代,应该差不多就是拱卫京畿的三十八、二十七这种王牌集团军的司令官,尊崇之处还有过之。

    虽然现在天武军早已废弛,名册上就一万两千多军马,实则一个得用能上阵的都未必都找出来,天武军军营也早就改称了生意铺面,石崇义接位之后只怕一天也未曾关系过军中操演之事,可石崇义的地位还是就摆在那里。所以虽然他说话客气,并不托大。和谁关系都拉得很好。但是在场中人,隐然还是奉他为首。

    他一声喝,大家纷纷住口。石崇义笑笑,温言道:“现在萧显谟上位,将长久主持球市子之事已经成了定论。诸位担心,无非是萧显谟为了应奉官家克扣各位该得之事…………这个又有什么好担心的?为何隐相对付萧显谟一人,都显得束手束脚,举动缓慢,才让萧显谟有时间腾挪,最后翻盘过来。还不是因为隐相顾忌着俺们?萧显谟聪明人也,必然不会得罪俺们,只会将出手段别样生发,大家跟着,只有沾光的份,没有吃亏的时候,这点俺可以拍胸脯保证!要是萧显谟克扣俺们,他也明白,下场比隐相今日还要远远不如!”

    他这么一拍胸脯,大家想想也松口气。的确是这么个道理,大家单独看不算什么,集合在一起就是一个勾连禁中的庞大利益团体。梁隐相都忌惮万分,萧言再得官家信重,根基比起隐相如何?还不是要确保大家利益不受损害。

    接着石崇义就是神色一变,正容道:“可是大家今后,也别轻慢了萧显谟。别以为还是轻易可舍弃之人,俺也知道不少人还眼红萧显谟手中那两成份子,想着今后有没有什么机会攘夺过来。现在却是休提!大家今后与萧显谟相处,奉他为首,任他舞弄就是。他要卖好官家,只有将生意大弄起来,俺们就跟着沾光。他要不成,自然去位,也不用俺们多费什么气力。大家都是十几代世家,安稳传家是最要紧的,不要生了什么别样心思,老老实实等着分红发财就是,又不用你花气力在官家面前担着责任,在萧显谟面前说两句好话,又能怎的?”

    这一番话意思细密,情理周全,当下说得人人点头。

    石崇义于是拍板:“分寸拿捏好了,就知道下面该怎么做了。面子要给足,俺们利益要确保,就是这般。眼下要紧,是赶紧将萧显谟迎过来,亲近一番。奉他为主事之人,此次迎驾,也不用他掏腰贴补了,各家分担就是,又能有几个?各自吩咐下去,将预备好的人手物件将来,操持起来便罢。其余人等,跟随俺去迎萧显谟。情分到了,将来自然一切好说。就是这般道理,可有人还有别的意见?”

    此时此刻,谁还能说出其他道理来?大家各自分头忙乱就是。石崇义早就从自家儿子派来从人处,知道了萧言正在南薰门左近宅邸装深沉淡定,当下就带着一干人直奔那里而去。

    各人心思不提,石崇义虽然说的是这番道理,心下却是别有念头。萧言岂是如此轻易能对付得了的!此人没有根基,要在汴梁立足,靠的就是要做事,就是得罪人他也没什么太多的顾忌。特别是官家要用他在枢府行走,将来说不得将整练禁军事情还要交在他肩头。到时候他们这些将门世家,岂能和萧言没有什么磕磕碰碰?石家开国以来延续到现在,就是各方面都敷衍得好,绝不出头和得用之人硬抗,也轻易不彻底倒向哪一方面,才延续到如今地步。他现在打的主意就是别人不管,他可以先在萧言那里卖些好,到时候只要不动了他石家的利益便罢。

    就算是不成,将来有一个硬碰硬的时候,石崇义心下也有盘算。萧言斗不赢他们,自然一切如常,萧言占了上风。他还有一个儿子在萧言麾下奔走效力,将来石家也有指望。一路上思前想后,石崇义心下也忍不住叹息一声。但凡世家要长久稳稳传家,背后所费心思处,也不是那么轻易的!这萧言,真不知道会引起什么变数来。大家还只看着眼前利益,自家这等眼光稍稍深远一点的人物,也能看出,萧言此心,绝不以此为满足!

    想到此处,石崇义忍不住就有些烦恼,虽然因为参与球市子得了大利,可看来得益最多的还是萧言,将来因此平白不知道要添多少心事。不过再想想也就宽慰,他们好歹是沾了好处的,将来多少也有一分香火情。这个萧言将来真正得用,搅出更多事情来,最烦恼的,也不是他们!

    ~~~~~~~~~~~~~~~~~~~~~~~~~~~~~~~~~~~~~~~~~~~~~~~~~~~球市子一水之隔,金水桥对岸环庆军营中,在今日汴梁扰动相关各方当中,算是最安静的。

    军营当中主事之人,从吴敏到王禀最后再到马扩,谁也没有不断派人去打探消息。只是安守营中,等候梁师成传来的后命而已。三人居然还在军营衙署后院,准备一点菜肴果子,在一起小酌了几杯。对谈之间,也没有一句话谈及萧言之事的。吴敏尽说些宦海沉浮的趣事,马扩说了不少参与伐燕战事中的见闻,尤其在古北口檀州一带和女真的血战厮杀,更是说得激烈万分。而王禀伐燕战事没什么说得,就说一些河东的山川地势,将来自己如果开镇,在何处当设寨,在何处当聚粮,说到激动处还蘸了酒水,在桌上指画示意。

    三人之间,竟然谈得大为相得,忍不住都多喝了几杯。

    吴敏再没了原来那副在地位不如自己之辈面前的刚严神色,指着王禀笑道:“开镇河东,白手做起。不知道多少繁难事情,人人欲留汴梁,你却想是出外,也是一个痴人!也罢,不如某去走走门路,一旦出外,在河东得一大军州也罢,说不定还能为你王正臣后殿!”

    接着又指马扩:“女真之悍,竟然若此!萧言别的不知道什么,将神武常胜军杂凑而成,整练之精锐能战,却也是大宋军中可称第一了。但是对付女真南下不过千骑,也动用了全部精锐,精骑就足有四五千,再辅以步卒。还有韩良臣岳鹏举马子充你这般勇将,也不过是将他们逐回,杀伤只怕也是相当。比起辽人,竟然强过十倍!听马子充你言及,女真精骑,何止数万,将来一旦边疆有警,却是我大宋心腹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