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王浑身一震,默然点头。看他样子,似乎就在盘算用什么由头和萧言结纳了。第八平也不吭声,由着他转自家的念头去。
半晌之后,赵楷回过神来,又朝着第八平一礼:“第八先生所言,如拨开云雾见青天,孤得之矣!只是孤再烦扰第八先生一句,朝局大变,孤之旧日辅翼,眼看凋零。结纳新臣,还恐不及。孤常感近年来处处不顺,孤之行事,到底何处还需改进?但请第八先生明示,将来孤对第八先生指点之情,绝不敢或忘!”
第八平心下冷笑,指望你们赵家人不敢或忘?还是不要一直被你们赵家人惦记的好。不过面上还是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样子,冷冰冰道:“既然今日某前来,自然没有藏着掖着的道理…………嘉王一向得官家宠信,又有隐相辈支撑,一向顺利。不知道世间行事,多有艰难。以后当虚怀若谷,克己从人,稍稍放下些亲王之尊。也该争一些实务差遣在手,当日放过伐燕统帅之位,实为大错。无权在手,何以聚拢羽翼?还有一点,却是嘉王要在财计事上心了…………凡事不能单单倚仗官家宠信便罢,还要交好四下,这一切都是无铜不行。官家面前,禁中诸人,官家身边亲信之人,都要竭力应奉。便是下臣,也多要赏赐,万万吝惜不得。”
这番话一说,赵楷就有些神色尴尬了。他自然知道第八平这说的算是极实诚,极有用的规劝之话了。自己以前仗着君王爱重,的确有些架子。就是梁师成等羽翼,也是他们凑上来的居多。现在已然觉得官家宠信不足全恃,还要广纳支持自己之辈,慢慢在官家面前浸润。太子有名分,他只有拿出好处。可是他是赵佶嫡脉子孙,和老子脾气一样,只管花钱,不管挣钱。虽然俸禄已经算是官家子女当中最厚的了,官家还经常私下贴补。只怕比太子所得也不差似什么,可单单这些又有多少?自家都常常感到窘迫,拿什么去结好别人?
第八平看着赵佶摇摇头:“这关键还不是在结好萧言头上?现在汴梁城中第一号生财童子就是萧言,殿下结好于他,就是依傍着了铜山。萧言但有什么营运,殿下随份就是。自然不会穷了殿下,这个道理,殿下还不明白?”
他不等赵楷说话,接着就陈词下去。今日与赵楷一席倾谈,差不多也到了尾声了:“如何结好萧某人,却是要殿下自家花足够的水磨功夫,除了许以将来,看还有没有什么能拿出打动萧某人的?只管细心耐心做去,就无不成的道理。某话就如此,但请告辞。”
说罢就浅浅行了一礼下去。
赵楷知道,今日得第八平这般详谈,已是不易。他脾气古怪,不想再说怎么也强不来了。当下郑重还了一礼:“今日多多有劳第八先生!小王心感无地,但有将来,定然重重补报第八先生!”
第八平冷哼一声,神色黯然:“我却不想和你们赵家,再有什么关系。”
赵楷也是隐隐知道一些前事的,当下也不敢多说。以亲王之尊,竟然一直将第八平送了出去。还吩咐人取来一笔财货,赠于第八平。第八平也没说什么,就这般不客气的收了。赵楷直到安排好车马,遣侍女一直服侍第八平,直到将他送回居处,这才行礼而别。不用说,就在府邸内挖空心思想着怎么结好萧言去了。
第八平上了车马,却一直在微微冷笑。
就让这赵家天下,更乱一些也罢…………但凡是这天位之争,就最是凶残不过。都是你的骨肉,看你保哪个,舍哪个?也让你知道,失却至亲的滋味,到底是何等模样!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