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归

作者:天使奥斯卡



    高强虽然是纨绔衙内,但是迎来送往的本事还是有的。满面春风的就迎了出来。说起来这位萧显谟已经名满汴梁,是这些时日汴梁城中难得的奢遮人物,风头极劲。高强因为老爹病倒,就算出去消散也不能大张旗鼓。还未曾见过这位平灭残辽,搅动汴梁的萧显谟。当下真有几分好奇。

    迎出门外就听见马蹄声得得,从南而来十几匹来自北地的高头大马,一众矫捷元随簇拥着两人而来。其中一人正是见过面的方腾。另一人一身紫袍,文臣模样。在马上却显得腰背笔直,虽然略微瘦削一些,但是眉目英挺,一双眸子又黑又亮,稍一对视,就觉得有些刺人。此人形貌举止,大异寻常文臣。看来正是靠着燕地尸山血海才挣出了这身紫袍的萧言萧显谟!

    此来两人,正是萧言和方腾。在说动了赵佶支持自己,传令給深知禁军内情的高俅,让高俅与他商议,对于检查整理禁军财计事如何措手之后。萧言也没有丝毫耽搁,立刻投贴太尉府邸,约了第二日上门来拜。

    此时此刻,也没什么好周旋等候的了。先将风声放出去,这潭已经积淀了百年的混水才能卷动起来。水潭当中的魍魉才能露出头来。等自己在河东边地的安排到位之后,再雷厉风行的激荡卷动这一切,倒要看自己能不能收拾都门禁军这个大宋毒瘤!

    过去百年,大宋那么多有大本事的人却对这个毒瘤束手无策。原因无非就是他们也是身在局中,并没有砸烂这旧有格局的勇气。自家却不是这个局中人,不惜将这一切全都粉碎!

    这次所面临的敌手,不同于自己穿越以来的任何一个对手。凶险之处,十倍百倍过之。哪怕以萧言现在的铁石心肠,无人处也反复沉吟徘徊。成败之数,实在难料。可是自己要上位用事,只有这华山一条路,自己却又能朝哪里退?

    什么坐拥小哑巴与郭蓉两美,带着大笔财货,逃到江南某地过富家翁的念头。早就在萧言心中淡去了,现在他的道路,只有向前的箭头,却没有后腿的指示。

    看着中门内迎出的一个衙内模样的年轻人物,方腾一笑,轻轻道:“正是高太尉衙内,是太尉自兄家过继到自己名下,爱若珍宝。年轻气盛不大怕事,不是什么难缠人物。”

    萧言却是眼前一亮,这位高衙内的盛名,千古之下犹自凛凛有威。多少少年儿郎,夜读水浒之后,人生梦想就是如这位高衙内一般,就在自己所在城市的闹市通衢,带着一帮手下,看着美貌的小娘子就能随便调戏?只要路过的大胸长腿mm,绝对是有杀错没放过。了不起看见秃驴一流的人物自家绕着走就是。

    当下他和方腾也不拿大,隔着十几步就已经翻身下马,萧言在前,方腾在后。拱手上前:“有劳衙内远迎!”

    高强也笑得恭谨,老老实实的和萧言方腾见过礼:“如何当得起显谟这般客气?既是晚辈,小侄又是武臣,正是枢密院该管。当得迎候显谟,显谟再这般说,小侄就惭愧无地了。家父缠绵病榻,不然也是要来迎候显谟的…………一切简慢,还请显谟恕罪。”

    瞧着这位高衙内文质彬彬礼貌周全,萧言心下真有点微妙的不适感。高强口称小侄,更是刻意的在拉近两人之间关系。说起来萧言还真有点盼望,这位高衙内露出猥琐笑容,凑近自己低声淫笑:“…………小侄在新得了一个出色美人,正是在大相国寺遇见的。好容易才骗入府中,不知显谟是否有幸,与小侄共同赏鉴一番?”

    心里面想着这个,萧言忍不住就开口笑问:“衙内身边元随,可有一个叫陆谦的?”

    高强一个衙内,就算有一个武臣出身,身边仆役,也当不得元随这个称呼。当下就口称不敢,寻思一阵,才小心答话:“小侄身边所用之人,却没有一个叫陆谦的。却不知显谟动问之人,是不是在三衙中供职?若是如此,小侄定能为显谟寻来。”

    萧言一笑,摆摆手道:“随口动问一句,倒是衙内有心了。此人没什么相干的,不必劳烦衙内了。”

    心下却大是失落,没有陆谦,看来就没有林冲,没有林冲,看来就没有林冲那位熟女美貌娘子…………自家现在在枢密院为副都承旨地位,抢一个小小的禁军教头,了不起是一个使臣地位的小武官的老婆,算个屁事。拿钱砸也将这林教头砸晕了。

    当下再不说什么,高强伸手肃客,萧言和方腾也不必和他这位衙内客气到哪里去。如今萧言地位,在汴梁城能强过他的,实在没有多少了。顿时就昂然直入。高强恭谨的跟在两人身后,心下却在琢磨。倒是要好好寻觅一下这个叫陆谦的人,萧言既然向他动问此人,这陆谦说不得就是在三衙当中供职的,也不知道和这位萧显谟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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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院当中,一处不大的院落之内,飘荡着淡淡的药香味道。这院落内外,不知道有多少使女下人在奔走侍候。每人都穿着软底鞋子,往来之间全无声息。显然是怕惊动了这院中之人。高强引着萧言方腾二人,一路逶迤而来,途中下人使女,都默不作声的恭谨行礼。

    这个小院修剪得相当精洁,周遭点缀山石花木,无一不是独具匠心。却和这内院四下充斥的富贵气象相间得并不突兀。萧言和方腾为高强所一路引来,萧言倒还罢了,方腾却是大识货之人,忍不住就开口赞道:“此间内院精舍,实是大有丘壑!”

    高强一笑,漫不经心的道:“却是家父遣人营建出来的,对此精舍家父实甚爱之。身体不豫以来,更是长居在此,以为疗疾。数月来绝少见人,今日特意抱病而会萧显谟,家父对显谟也是分外尽心了。”

    萧言笑笑拱手:“惭愧惭愧,打扰太尉静养,萧某人此罪如何克当?”

    一边客气一边和方腾对望了一眼,方腾的夸赞萧言也听出话里的味道了。这高太尉并非庸庸碌碌之人,并不是粗鲁无文的丘八一类。想打动他,想利用他在禁军这么些年栽培出来的班底,可要打叠起精神,做好这番交易。却不能鲁莽从事!

    三人一边寒暄,一边就直入这养疾精舍当中。一入小院之内,就闻到加倍浓郁的药香。其间也不知道混杂了多少名贵药材。廊前一排都是升起的小炭炉,燃烧的都是无烟细炭,似乎还加了香料,让烟气都变得馥郁。小炭炉上面都是煎熬的药汤,一排盈盈十四五的小丫鬟蹲作在前,全神贯注的观察着炭炉火候。居间还有一些粗使丫鬟,守着不同的水缸。有的是开了盖等天落无根水,有的是花大价钱运进来的山泉水,还有从汴河中取的沾土气的厚水。几个医生模样的人物,和府中管事悄无声息的巡视四下,生怕这里熬的药走了药性或者出什么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