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灌点点头,表示认可宇文虚中的说法。他沉吟着缓缓起身,负手踱了几步,突然道:“永宁军不够,还得要两万得用军马,得给某家凑出来。”
宇文虚中点点头,知道何灌这是真的准备接下这个责任。为太子到前头冲杀去了。他有所要求,必然得竭力满足。
可是朝局中人事安排,互相之间勾心斗角大家都在行得很,具体到这些实际上头的安排,就是为难事情了。太子一党中人,在位置分派上一个个指点江山,口若悬河,这些事情上都远远避开。最后还是他担任艰巨,苦思该如何解决。还得亲自前来。给何灌一个明确交待!
永宁军虚实,太子一系一直明确掌握着。虽然永宁军开镇经费比神武常胜军在明面上要多出许多。当地官府也竭力支应。但是大战之后,河北诸路如洗,也实在拿不出多少资源出来。到现在为止,永宁军能战之军还不足万,能上阵厮杀的骑兵不足一千。沿边堡垒军寨也还在缓慢重建,大营也没设立完毕。分布在防线上都不敷用,的确难抽调出多少军马出来。王禀大着胆子,回报了个三千军马的数目,准备供将来河东路河北西路安抚制置使调遣,这还得祈祷河北西路不要象河东路一样突然生乱,不然到时候只怕比河东路还要难看。
宇文虚中嘴一张,就替王禀加了两千的数字,故作轻松的笑道:“永宁军出五千能战之军还不足用?河东路毕竟是大宋疆土,神武常胜军也是大宋军马,就是有心怀叵测,桀骜不驯之辈,也在少数。到时候太尉亲临,居间拉拢分化,还怕神武常胜军不就范?”
何灌摇摇头:“叔通兄,你明敏机变,某是极为佩服的。但是你没有领过兵,打过仗。打仗不是靠奇谋,而是靠压倒敌人的实力。敌人有一千,某就要拿出两千。敌人有一万,某就要拿出两万,对手怕了,某才有下手的余地…………而且大军之中,将为军中之胆,一将呼喝,则诸军从命。韩世忠和岳飞如此行事,谁知道他们是什么主意?神武常胜军又多是招降纳叛而成,一声号令就全拉出去了。不压着他们,谁知道能生出什么变故出来?某既然为太子效力,就得为太子考虑,某一举一动,都关系着太子将来地位。河东变乱,必须雷厉风行的平复下来!”
宇文虚中点头,苦笑道:“既然任太尉领方面,军中之事,自然由太尉做主。学生何敢呶呶?不过现在除永宁军外,哪里还有得用军马?难道太尉准备从都门禁军当中选调军马?”
何灌头立刻就摇得飞快,差点就将头上璞头甩出去:“用不得,用不得!只要想成事,就想也别想都门禁军之辈!某的意思是,调西军!”
宇文虚中失笑:“老种如何肯趟这混水?他只要壁上观,地位就是深固不摇,参与此事,还能有什么好处?总不能入都门领西府罢?”
何灌哼了一声,看着宇文虚中,开口大有老气横秋之态:“叔通兄,你没带过兵。为将之人,所求的好处除了升官发财之外,就是指望手中强兵更多一些。西军伐燕打一场,折损近半,如何不想恢复实力?”
宇文虚中吸了一口冷气:“太尉的意思是…………”
何灌点头,语调如铁:“西军再出万五军马,渡河抵太原,与某合兵。则平乱之后,神武常胜军交给西军收编!这万余打下燕京的精兵强将,老种见到,还不得从喉咙里面伸出手来?这万五军马,他怎么也出了!”
宇文虚中只是踌躇:“如此西军…………”
何灌冷笑:“又怕西军实力大增么?伐燕之前,西军那般强也如此过了,现在就算让他们恢复一些实力,又如何了?只要某坐镇河东路河北西路,整军练兵,那南来子都能拉出一支神武常胜军出来,某还能不如他?”
宇文虚中也的确想过能不能从西军借兵,但是一直迟疑能不能拿出让老种动心的好处来。在他想来,老种权位已经臻于武臣顶峰。现在稳稳坐镇陕西诸路,就能获得足够的好处。何苦来趟这个混水?他毕竟没有军中经验,却没想到何灌却又翻出这么个筹码出来,就是将神武常胜军全部交给西军收编!
顿时在他心中,就飞快的翻腾起来。何灌既然如此有把握,说明从西军借兵,就有五分成事可能。虽然何灌说得轻松,西军就算得神武常胜军也不过就是勉强恢复以前实力,大家也早就该习惯了,就当伐燕战事削弱西军的举动白辛苦就是。不过那个时侯,西军上头有童贯镇着,现在哪怕童贯复起,西军也不会听他号令了!
西军实力恢复,对将来朝局变化有什么影响,实在是一件太过复杂的事情。这个时侯怎么算也算不清楚————宇文虚中决断极快,既然此刻算不清楚,也就不必算了。要成事,自然要冒风险。要用何灌,就得放手让他施为。就以神武常胜军为筹码调西军出来罢!看他们愿不愿意趟这混水。
现在太子地位要紧,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
当下宇文虚中就一击掌:“如太尉所愿!我辈当尽力促成此事,开封到陕西诸路,往返不过十余日,西军一出,神武常胜军与那南来子无生路矣!”
何灌扯扯嘴角,算是笑了。接着仍然是那副面沉如锅底一般的模样,轻声又问出了另外一个更要紧的问题:“钱的事情,该如何解决?”
这几个字说出来,语气比刚才议及兵事还要沉重几分,而宇文虚中的神色,也加倍的严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