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一次遇见的时侯。
萧言一开口说话,仍然是那副满不在乎,什么都在掌握。就算不在掌握,也无非就是拼个鱼死网破,别想将萧老子搓圆搓扁的态度。顿时就让李师师莫名的心安下来。
这样的男儿,也许什么样的境遇都无法难倒他罢。只要坚持相信他就是…………也许三年之后,自己真的能得脱这个囚牢?
心思一放松,就觉得在萧言身边,有说不出的安宁平和。李师师也在萧言对面坐下来,神态优雅,微微一撇嘴:“说得倒是嘴响,整个汴梁城,可没有一个人看好你萧显谟来着。”
萧言哈哈一笑,得意洋洋的道:“要是能开赌局就好了,要是这样,我就全部身家都押在自己头上,整个汴梁城估计都要输得脱裤子…………可惜,实在可惜!”
要说萧言在如此境遇下,没有半点不安,没有半点紧张,那也是假的。此次行事之险,算计之多,牵连之深。是他来到汴梁之后,因势利导,有的时候还是阴差阳错,最后才形成此局。胜则自己一跃而成为汴梁城中再无人能轻松对付的存在——哪怕赵佶都不成!败则只有和小哑巴与郭蓉到蒙古大草原去放羊了,连到大宋江南当个土财主都别指望。什么应劫而来,挽天倾于既倒,守护文明于危亡,都成了笑话。
可是在李师师这个百分之百的女人面前,男儿那阳刚一面就完全被激发出来。心虚胆怯,紧张不安,全都成了不值一提的东西。
李师师又白了萧言一眼,不说话。
萧言又挠挠头,一副为难的样子。
李师师秋波扫了他一眼,轻声慢语的道:“…………奴知道你男子汉大丈夫,说什么都要撑持住。哪怕再为难也要顶着…………不知道怎的,奴和你就是一见如故。有什么用的奴出力的地方,尽管说出来就是…………只要奴能做到,必不让显谟你失望就是。”
说完这番话,李师师忍不住都有些失神。自己之前,还犹疑了半点是不是要答应萧言不知道是什么的请托。她虽然现在过得仿佛清贵无比,可李师师完全明白,她的地位脆弱万分,无非就寄托在赵佶那点靠不住的宠信之上。而男女之情,对于君王权位又算得了什么?她牵扯进萧言的事情当中,说不定稍一不慎,自己也要跟着没顶!自己已经为萧言出过一次力,这次再甘冒绝大风险帮他,又凭什么?
理智告诉他,不该答应玉钏儿见萧言这一次。就算一时糊涂答应了,萧言一来,不过奉茶闲聊而已。什么都不必答应,最后送客就算将这段孽缘了结了。这才是对她最好的选择。
可是和萧言一见,为他那黑瞋瞋的双眼一望,听着他若无其事的一番话。不知道为什么,李师师再不想有半点矫饰,就想将自己心里话说出来。
我信你,只要你有用得到我处,我一定竭尽全力!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
听着李师师轻轻的话语,萧言只觉得气都有点喘不过来。李师师一双秋波静静的看着自己,里面蕴藏的那些情意,哪怕瞎子也都看得出来。
萧言自己心里面忍不住都有点好笑,贼老天,你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意思?自己穿越之前,就想找着一个全心全意恋着自己的美女,结果碰倒的无非都是那些现实聪明还诸多挑剔的都市女郎。互相不满意之下,大家还不如打一炮然后各自东西,再不相见。
跨越千年而来,自己要做的事情那么多,甚而痴心妄想的想改变整个历史。结果却有一个个这么出色的女子,将如此情意加在自己身上!
这叫自己如何承受得起?走在如此艰难,要付出全部心力的道路上,自己又有多少心力,来回应这一个个女孩子?
贼老天,你他妈的就是玩老子是不是?
萧言自己还没有感觉,穿越已来的经历,已经将他磨练成芸芸众生当中最为耀眼的存在之一。而英武锐气,桀骜挥洒。更是承平日久得近乎腐烂的大宋所未见。这个时代最为出色的女子,将一缕情丝,不自觉的系在他身上,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放在以前,这是每个**丝的梦想。而在此刻,在这样一个摇摇欲坠的大宋,萧言只觉得自己承受不起。
他一时间几乎想起身就走,男子汉大丈夫的事情,将这么一个可怜女孩子扯进来做什么?可身体里作为已经渐渐成型的枭雄那一部分,却牢牢的将他定在这里,久久不语。
李师师轻叹一声:“…………你能犹疑一下,奴就足感盛情了…………奴只是一个可怜人。只想着有一天能跳出这个再坚固也没有的囚笼,这个大宋,却没人有能力帮到奴…………也许,就只有显谟你。只有你在,奴才能继续指望那三年之约…………显谟,真的不用顾及于我了,有什么,你就直说吧。只要…………只要你信得过我…………”
萧言猛的咬牙起身,转身就走。走到门口硬生生的又停住脚步,转头回来:“二月二龙抬头,让官家到你这里过夜…………只要这样就行!”
说完这句话,萧言啪的就给了自己一记耳光,这记耳光打得极狠,脸上五根手指的痕迹马上就浮了起来,眼看得越肿越高。这还真不是矫情,此时此刻,萧言真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自己凭什么就不能抢了李师师就走,带着小哑巴去找郭蓉。放一辈子羊又怎么了?管他妈这个大宋是死是活,是存是亡!
可麾下那上万为他效死的儿郎,岳飞韩世忠的期望,还有不知道多少在他旗号之下战死的虎贲。都眼睁睁的盯着自己的身影,还有史书之上让每一个炎黄血脉,华夏之胄喘不过气的记载,却只能让他利用这个可怜的女子!
老子怎么就选了这么一条路,而且还走到了此刻,除了向前,再无一点退步的余地?
李师师明媚的眼睛里面,泪水渐渐的沁了出来,她赶紧擦掉,勉强露出笑脸:“奴知道了,显谟等奴的消息就是…………显谟毕竟引人注目,在这里也不要耽搁太久了。奴送你下楼罢,平平安安的回去…………”
说着李师师就款款起身,摇曳着行来,将已经熏得微微带点香气,半干不干的披风拿起。抖开来披在萧言肩上,再绕到他正面,认真的帮他系好。
萧言静静的看着李师师举动,看着她虽然嘴角还带着硬挤出来的笑意。眼泪却总忍不住划过白皙的脸颊,亮晶晶的。
萧言终于再忍不住,一把握住李师师的手。李师师浑身一震,却受惊也似的退开一步,想挣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