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言是燕郡王而非燕王,不过在此大营当中,谁也不会区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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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队甲士,涌着萧言旗号,从风雪中卷过直入大营。
多少军将士卒,都单膝跪地行礼。劳作民夫,也拜倒一地。
南关大营之中,万人俯首。恭迎萧言。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高层军将们也都从中军帐中迎出,直至大营门口,当先拜倒。甲士向两边分开,萧言策马而出,摇着马鞭笑道:“都起来!一个个当了军将,就这般模样了。在貂帽都为亲卫的时侯,球场上照样铲老子。越升官越不成器了?”
但在军中,萧言便是神采飞扬,言笑不禁。纯然托以腹心的姿态。与和士大夫辈打交道是完全两回事。
军将们听萧言骂得亲热,一个个都起身。军汉们整齐的呼喊一声:“燕王千岁!”也都在军将率领下起身。人人目光都落在萧言身上。
这就是他们的统帅,大宋的传奇!
萧言翻身下马,将马鞭丢给身后亲卫。一个个捶着面前军将的胸膛,一个个名字喊过去,没有一个错漏。
神武常胜军新军第一批是一万五千步骑,暂设三十五个指挥,暂设七将管勾。并无更上一层的厢、军级别建制。在萧言意中,这三十五个指挥也更接近于后世的新兵营补充营。要和老神武常胜军混编之后,第一步将神武常胜军变成三万步骑以上的大野战军团。然后不断建立新单位,继续扩充神武常胜军。甚而分出新军来。当自己手中掌握到十万以上的野战军团,再奉中枢名位,则自己权位就再难有人撼动。外抗女真,真正恢复燕云,甚而直捣黄龙,平灭西夏,恢复汉唐旧疆,都是可以一步步次第做下去的事情。
最后自己地位如何,看气数何属就是。
如此才对得起自己穿越一场!
他身边三百貂帽都亲卫,一百入禁中重建御前诸班直,由张显率领。是看着赵楷的要紧力量,一百入新神武常胜军中为各级军将。这些人现在俨然都是指挥使,虞侯使起码了。
剩下一百老貂帽都亲卫,领五指挥挑选出来的强壮为直领亲军。动静随身,摆足了权臣气度。
他一个个的对这些老亲卫招呼过去,人人都咧嘴而笑。萧言但为燕王,地位不同,给人的感受也就不同。哪怕是始终随着萧言出生入死的这些心腹也是一样。
以前萧言如此,只让人觉得亲热居多。现在就是荣幸了。这可是燕王殿下!是大家亲眼看着,一步步走到如今地位的燕王殿下!
从燕地南归之人,直走到现在权倾天下的这一步,将来大家世代都要在燕王殿下手中效力,博一个勋戚将门的地位!
萧言捶到最后一个人胸脯,还拍了拍他肩膀:“陈五婆,现在也是指挥使了?我不是让你暂为第七将。管勾五指挥军马么?”
陈五婆嘿嘿摸头而笑:“燕王殿下,俺是什么成色俺自己知道。为一指挥都觉得为难了。何况管勾几个指挥,现在不过是赶鸭子上架。可燕王殿下什么时侯需要俺上阵,俺冲杀在第一个就是。”
萧言笑笑:“愿意上阵便是好事,老子手底下高官厚禄尽有,不过全要军功来博!领得军马,管得几千人的吃喝拉撒,行军阵战,又要善抚士心,让儿郎们甘心为你效死。这治事本事总不比那些从东华门唱出。只懂诗词歌赋的大头巾差罢?等到管领万军,镇守方面,那更是多少场血汗中熬出来的…………但凡军将,如何就为不得中枢朝臣?在老子手底下,出将入相,将是常事!领军则武职,在朝则文职,没有武臣辈低人一等的说法!”
军将们一阵低哗,燕王殿下胸中正有一篇绝大文章。他们这些燕王殿下使出来的人。前景也是无限!
萧言与他们谈笑一阵,不去中军帐。却走到一溜锅灶处。来到一个胖乎乎的厨头面前,先对着大锅嗅嗅:“好香,腰里没钱,讨一碗吃待诏可舍得?”
那厨头正弓腰控背的小心站着,听着萧言发话,忙不迭的抖手就盛了一碗。鸭架子熬菘菜,汤里还飘着几块鸭肉,正是此刻冬日寻常吃食。萧言接过碗箸,真的就在甲士簇拥下坐下。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周遭正在等着领饭食的军汉民夫不知道有多少,这个时侯都眼睁睁的看着萧言作派。汴梁中人见识多有一些,多少也知道萧言这是在做出推衣解食的那一套。
可是大宋兖兖诸公,高贵清华,钟鸣鼎食,又有谁能如燕王殿下至少还能做出这个态度了?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燕王殿下好气度!”
萧言瞪眼看了过去:“我就吃个饭,值得这么大动静?厨头。只给他捞些稀的,别给这厮稠的!”
周遭数千军汉民夫顿时哄笑,萧言也招呼身边甲士亲卫同吃。营中军将如何能不凑趣,一一领了饭食。都围着萧言吃喝起来。方腾随行,他也是没架子的人,更在军中呆过,在古北口与军汉们同生共死过,当下一笑在萧言身边寻个干净地方坐了,也开始大嚼起来。
军汉民夫,也各自松动,照常领饭食大嚼。只是人人目光都朝萧言这里投过来。
燕王殿下,是拿俺们这班人当成心腹看待啊,不然岂能这般作派?…………如此机会,不抓住好生出力自效,那岂不是蠢?
都是军中之人,吃饭本快,萧言在这上头也不慢。一碗热腾腾的汤菜下肚,一路行来为寒风吹得冰冷的身子也暖和起来。
萧言抹抹嘴,招手就叫来一名军将:“彭昭,拿下问罪的禁军军将,是不是都在你看守中?去将那些曾与我一起经营球市子的将门中人挑出来,我有话要问。”
彭昭是南关大营第二将,白梃兵出身,在陕西四路却早没了家眷,一向对萧言忠心耿耿。当日夺涿州,冲萧干大军,都在萧言身边。貂帽都几次放老人出去为军将,他都留守。这次终于为萧言大用了。
禁军军将,不管是二月二夜里被擒获,还是后来抄家捕拿的。处断正由西府。而萧言也将他们一股脑塞到南关大营来。省得在汴梁城四下走气漏风,不知道会生出多少事端来。彭昭算是貂帽都中不多的性子谨密一些之辈,萧言便将看管这些禁军军将的任务交给了他。
彭昭点点头:“末将这便去…………这些军将当中,曾与殿下同营球市子的石家父子,这两日都在哭求要见殿下,说有策为殿下分忧。闹得最是厉害,其他的也倒还是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