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必说麾下儿郎实在是疲惫到了极处了,占据了如此优势地位一边休整一边等待更好时机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甚而娄室还不想争这最后覆灭南军残部的功,倒是巴不得宗翰所部从北面上来,斡鲁所部从东面上来,让他们来主导这场最后战事。
冒雨强袭,截断大河,惊走折可求,迫得南军数万自溃。这才是男儿大丈夫所为,多砍几千个首级下来。去蹂躏败军,又有什么荣耀可言?
此刻娄室,并没有看到煮熟的鸭子突然飞走之际,常人会有的又惊又怒甚而后悔万分之态。只是绷着一张脸沉思。
四面合围之际,这些南军突然又向东折回。这是什么意思?
就算他们还不死心,左冲右突一番,也不过是耗尽最后一点锐气,最后还是要覆灭在这蔚水河谷之中。
到底是为什么?
突然之间,完颜娄室就是悚然一惊。
除非东面空虚!
而为何东面空虚?就是斡鲁所部被牵制住了,甚而不得不抽回相当人马。
而斡鲁所部为何被牵制。那只有南人燕王,正挥军发动了更为强大的攻势,以用来接应这支南军!
也定是那南人燕王遣来使节,万军之中穿隙而过,居然联络上了这支南军。然后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这支南军向东果断便走!
又是那南人燕王出手!
奠定胜局之后。本来有些懒洋洋提不起精神来的娄室,顿时在这一瞬间,浑身热血都沸腾了起来!
这才是好敌手!其余南军,与这燕王相较,不过土鸡瓦犬而已!
娄室猛然大声传令:“去联络宗翰,让他抽兵回师!除留一个谋克继续监视以外,其余人马。都给某回去歇息!等到天明,就强攻这些南人军寨!都给某打起精神来!”
号令已毕,娄室转身便走,看也不看这大队正在离营东去的南军人马。
却看你这燕王,能不能在绝境之中挽回这点败残军马。更不必说河东半壁,已然被俺们女真勇士搅得稀烂,甚而渡河而望陕西涌去都无甚阻力了。俺们西路军,已然稳稳站定了脚跟,而东路军正在你背后汹涌南下。你就是再百般挣扎,也难挽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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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如龙。汹涌而东。
大队鄜延军将士,举着火把,在夜色中沉默而前。
队伍当中,约有半数人背负着自己的甲胄,大半人马。手中还有军器。无甲无械之人,就手持木棍,同样坚定前行。
鄜延军上次自此穿过黑茶山一线东进合河之时,旌旗如林,盔甲鲜明,军械精利,辎重无数。
而此时此刻,这剩下来的万余鄜延军再度折返身东进之际,这军容比之此前,何止寒酸十倍。就连建制都已然混乱,不少临时指定的营头,编入军将士卒,来自十七八个不同的指挥!而所谓辎重,就是随身衣甲,还有一点干粮而已。
但这支寒酸的鄜延军,却比此前,更像是一支军队!
杨可世策马走在队列当中,不时停下,看着这一张张经过身边的关西子弟面孔。佝偻的腰背,已然挺得笔直。胯下坐骑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坚定的战意,不住刨着蹄子,不时还发出一声嘶鸣。
魏大功就策马跟在杨可世之侧,默然的陪着他注视着这支鄜延军。
大队越去越远,而杨可世终于回首,望向夜色中仍然燃动着火光的营寨,那里还有主动留下断后的数千儿郎。
猛然之间,杨可世抖动缰绳,就向前驰去。跟随在身边的亲卫还有魏大功等人,都疾疾策马跟上。
夜色中马蹄声如雷响起,无数鄜延军儿郎转头望向这在队列旁疾驰超越的骑士们。
俺当不负这些断后儿郎所托,一定要杀出一条血路!何苦还坐镇中军?这些儿郎,哪里还要俺来坐镇?他们只因为那燕王一句承诺,就会一心向东!
燕王燕王,望你也不要负了自家的承诺。从这绝境之中,真正将这些关西子弟,拉拔出来!这些都是未来西军的种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