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行

作者:庚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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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封城里,万家铺子的馒头可谓鼎鼎有名。

    不过二十个……

    玉尹想想,旋即释然。

    他食量惊人,再加上杨廿九夫fù和燕奴,二十个馒头倒也不算太多。

    于是,他端着盘子,走到燕奴旁边,搬了一条木凳坐下。

    “燕奴,你师兄……”

    “昨天便走了。”

    “啊?”

    “师兄将去投军,所以特地来开封府看看。

    昨天午后,他就走了,说是怕耽搁了招刺……”

    燕奴说到这里,突然抬起头,轻声道:“对了,师兄已经成亲了,也有了孩儿,而今刚好五岁,名叫岳云。他说下次再来时,带孩儿过来。”

    这句话,似是告诉玉尹:我和师兄之间,没什么。

    同时,也好像是和她的过去,做一个割舍。儿时的梦,应该清醒了。

    岳飞走了吗?

    玉尹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有欢喜,也有几分失落。欢喜的是,岳飞从军,从此和燕奴再难相见;失落的是,那岳飞曾是他前世心目中的英雄,却这么错过了,有些可惜。

    就在玉尹心头千回百转的时候,燕奴突然站起来,在腰间的碎花布上蘸干了手上的水渍,转身回房。片刻后,她又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布包。

    “给你!”

    “这是什么?”

    “阿爹留给你的,现在也算是物归原主。”

    周侗留给自己的吗?

    玉尹愣了一下,缓缓把布包打开来。却见里面是一本书册,百分百的手写本。

    看了燕奴一眼,却见她正用力搓洗衣服。

    玉尹把饼子放在一旁,打开来看,又是一愣。

    书册上面,全都是繁体字。不过还好,难不住玉尹……前世背乐谱,全都是繁体字所书。如果单论识字的多少,玉尹自认未必输给那些太学生。可识字归识字,四书五经之类的,他可是不太擅长。倒是看过,也记得一些。但后世中,谁又考这些东西?连学习中国历史,都要考试外语,四书五经这样的书籍,反而不被那些学者所关注。

    所以,玉尹如果想做太学生,难度着实太大。

    “八闪十二翻?”

    玉尹轻轻念出声来。

    燕奴没有抬头,仿佛自言自语道:“这是阿爹毕生所学,说要传给女婿。只是,这拳脚威力太大,你基础打得好,且天生怪力,奴一直担心,你学会了会惹是非。不过现在想来,却有些错了……这是阿爹留给你的,奴怎能霸占?

    现在,交给你了!

    奴别无所求,只希望小乙哥学会之后,再莫似从前那样与人争锋……

    阿舅用命换来了这铺子,不求小乙哥别的,但求能平平安安。”

    她低着头,一缕头发垂在额前。

    玉尹在一旁,看着燕奴,半晌后叹了口气,用布包把那八闪十二翻重新包好。

    说实话,他对这东西兴趣不大。

    但这也算是燕奴的一番心意,却又不好拒绝。

    想了想,他轻声道:“九儿姐放心,小乙从前不晓事,以后便不会了。”

    燕奴‘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把衣服洗好,玉尹帮着燕奴把衣服晾在院子里。当他准备回屋的时候,却忽听身后燕奴开口道:“小乙……”

    “嗯?”

    玉尹回身,看着燕奴。

    燕奴犹豫了很久,咬着chún,轻声道:“对不起。”

    “什么?”

    玉尹是真没有听清楚。

    可燕奴却气红了脸,解下腰间的碎花布,大声道:“奴是说,对不起!”

    “呃……没关系。”

    玉尹,有些结结巴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副全不解风情的鲁男子模样,让燕奴恨得牙根直痒痒。把手中的碎花布,狠狠摔在了木凳上,而后便气呼呼的回屋,顺手蓬的关上门。

    为什么说对不起?

    玉尹呆傻傻站在门口。

    而且你说对不起,我说没关系,很合适啊?不说这个,那该说什么?

    女人,真是古怪。

    殊不知,燕奴在门口咬牙切齿。

    死小乙,臭小乙,我已经说了对不起,你还要怎地?你为什么不痛痛快快,把心里话说出来?总要奴猜来猜去……小乙哥,奴也会累啊!

    可这,真不能怪玉尹。

    前世为生计而奔bō,二十六年仍是童男子,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处过。

    到了今生,玉尹也是个不懂得如何表达自己感情的鲁男子。

    若玉尹知道如何表达,也就不会与燕奴有那么多的误会。而今两个鲁男子合而为一,那‘鲁’的都已经熟透了,甚至比先前还要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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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封,镇安坊。

    一座从外面看上去并不是很奢华的宅院里,却是雕梁玉柱,美轮美奂。

    似锦繁花中,一座阁楼拔地而起。

    楼前有一块匾,却是用瘦金体所书,醉杏楼。

    楼外,桃红杏白,景sè怡人。阁楼上,一个身穿薄薄绢衣的淡妆女子,正凭靠在栏杆上,一张jiāo艳如出水莲花般的粉靥,斜倚粉臂,正呆呆出神。

    就在这时,从楼下上来一个老妪。

    “姑娘,打听出来了。”

    “嗯?”

    女子抬起头,向老妪看去,“姥姥,打听出什么来了?”

    “昨日在相国寺抢了封宜奴风头那汉子,名叫玉尹,也有人称他小乙,诨号玉蛟龙。住观音庙,家中已有了一房妻室。此人无甚功名,父亲玉飞,便是十年前在朱雀门外,摔死辽人的内等子,后被人暗算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