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司马光好歹也是大宋名臣。
这《资治通鉴》自完稿之后,在坊巷中少有流通。
便是那些饱读诗书的读书人,也没有几个真正阅读过这部作品,更不要说‘十三郎这个坊巷间的市井小民。耶律大石放下书,走到牢门口,学着玉尹的模样,靠墙坐下。
“其实,你大宋人杰地灵,真是贤良无数。
咱生平最爱者,莫过于你大宋朝的东坡居士,除此之外,便喜欢司马相公的这部书。
博大精深,博大精深啊!
我大辽立国,虽比大宋早,却真个没有出过这等人物。”
“我大宋的能人自然无数,别的不说,那柳三变可听说过?”
耶律大石晒然,“不过个无行浪子罢了,怎可以东坡居士和司马相公相提并论?”
苏门四学士的作品,在大辽也好,还是在后来的金国也罢,极受推崇。
反倒是大宋朝,苏门四学士的作品屡次被禁,司马光死后,甚至差一点尸骨不存……这所谓的‘政治斗争’,其实才是大宋朝最可怕的灾难。党锢之争,相互间的倾轧,把个满朝精英的大宋朝,弄到而今小人当道,奸贼掌权的地步。王安石变法固然是出于好心,然则也正是这家伙开启了党同伐异的开端,令人扼腕。
后世每提王安石,都颇有赞赏之语。
但是在玉尹的观念中,这王安石最多也就是一州父母官,执掌朝堂,远远不够……他的德行还有他的才学是好,只可惜这位坳相公,坳得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耶律大石侃侃而谈,似乎谈性十足。
玉尹则一直在旁边小心观察,观察着这位使君大人的一举一动。
他似乎很紧张!
不过从表面上看不出来。
通过滔滔不绝的讲话,来舒缓内心的紧张情绪……玉尹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哐当。
就在耶律大石兴致勃勃说话的时候,牢房外突然传来一连串惨叫声。紧跟着,大牢铁门被人踹开,一群黑衣人拖着满脸血污,狼狈不堪的马尔驴粪便冲进了甬道。
“使君何在?使君何在!”
耶律大石猛然停下话头,呼的一下子便站起身。
“乌里哈喇,咱在这里。”
为首一个彪形大汉,看年纪大约在三十出头,听到耶律大石的声音,忙大步上前。
在牢门外,他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
“使君,乌里哈喇来晚了,让使君受苦了!”
耶律大石脸上露出了温和笑意,蹲下身子,伸出手隔着牢门,拍了拍那汉子肩膀。
“不算晚……乌里哈喇,还不算晚!
咱活着,就不算晚!”此时的耶律大石,再无先前那种儒雅之色,灯光照映下,脸上透出一股子森然气质,“把门给咱打开,咱也是时候出去,和他们算一算账。”
乌里哈喇忙起身,一把便攫住了马尔驴粪的衣服领子。
“你这泼才,还不开门。”
“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啊……林牙大石,你虽被关在这里,可是咱却一直没有半点亏待。你要什么,咱想方设法便弄来什么,饶咱一名,为你牵马缀镫也好。”
“你这老货!”
看着马尔驴粪涕泪横流,耶律大石忍不住笑了。
“咱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你?
别废话,快给咱开门……你若愿意跟咱起事,日后少不得你荣华富贵。你若是不愿意,咱也不会勉强。待咱出去之后,你便躲起来,今天晚上,最好不要出门。”
马尔驴粪忙不迭点头,快步上前,从腰间取出钥匙,把牢门打开。
玉尹眯着眼睛,向马尔驴粪看去。
这厮曾送给他匕首,想来也知道他的来历。
万一……
玉尹心里,顿时紧张起来,藏在袖子里的大手,下意识握紧匕首。
“十三郎,咱出来了!”
耶律大石迈步从牢房里走出,看着玉尹呵呵笑道:“怎样,可愿随咱去做一番大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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