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行

作者:庚新



    可这一篇女直人的文章,却突兀的出现在一堆花边消息当中。

    若普通人,便会把这文章当成一个故事来读,可若有心人,却能够看出其中奥妙。

    燕瑛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这篇文章的背后,又隐藏了什么内容?

    从表面上,你看不出这篇文章有什么毛病。

    这笔者文玉东也不知是何方神圣,用讲故事的方式,把女直人潜在的威胁陈述出来。便是那些议和派,也奈何不得什么。毕竟这北宋是个言论极其自有,极其开放的时代,人家讲故事,又凭什么说人家居心叵测?可问题是,这篇文章如果传出去,势必会在市井中造成一些波澜。至少那些百姓,可能会对女直人生出抵触。

    那么在朝堂上,势必又会引发出一场动荡。

    “官人,何故不说话?”

    燕瑛蓦地清醒,伸手把燕夫人手中的报纸抢过来,转身就往外走。

    “官人,这下着雨,要去何处?”

    “我要出去走走。”

    “可是……”

    不等燕夫人说完,燕瑛已经匆匆去了内堂。

    燕夫人眉头紧蹙一起,沉吟半晌后,突然把燕福唤来,“燕福,一会儿老爷出去,你跟着他。”

    燕福忙应了一声,匆匆离去。

    燕瑛换了衣服,拿着那报纸便直奔大门口去。

    燕福手持两支油纸伞,正恭敬的等着他到来……“老爷,这是要去何处?”

    “开封城这个时候,哪里最热闹?”

    燕福闻听一怔,忙回道:“这时候最热闹的,怕就是那些早食茶肆……”

    “那么,哪一家早食茶肆人最多?”

    燕福想了想,“若说人最多,怕便是那桑家瓦子的桑家楼。”

    “如此,便去桑家楼。”

    燕瑛说完,从燕福手里接过一支油纸伞,便盯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走出了家门……++++++++++++++++++++++++++++++++++++++++++++++++++++++事实上,在这一天,不止是燕瑛收到了大宋时代周刊,还有许多人也都看到了这份报纸。

    当燕瑛来到桑家楼的时候,发现这桑家楼生意兴隆。

    大堂上,坐满了客人。

    看穿戴打扮,好像都是有些身份和地位的商人和读书人,其中更不泛一些熟人在座。

    燕瑛一进来,便有人与他招呼。

    他顺着声音看去,就见这桑家楼二楼,靠着栏杆旁,坐着几人。其中有一人,燕瑛还认得,却是新任御史中丞秦桧。虽说御史中丞这职务比不得燕瑛那户部尚书之职,可他背后却是柏台,让燕瑛也不敢怠慢,便朝秦桧扬了扬手,走上二楼。

    “会之,怎地恁早?”

    “香燕先生怕不知,自家早有习惯,每日清早,便来这桑家楼早食。

    呵呵,择之想来燕龙图也不陌生,这是子庡,开封人士,乃我好友,而今在康王府勾当。”

    择之,名叫徐处仁,神宗元丰年间进士,除宗正寺丞,太常博士。

    而那个子庡,名叫韩公裔,和燕瑛并不算熟悉。和秦桧徐处仁相比,韩公裔的身份和地位最低。本来,燕瑛没来时,当属秦桧地位最高,不过燕瑛一来,便坐了主位。

    秦桧一眼便看到燕瑛手中的报纸,不禁笑道:“怎地燕龙图也看了大宋时代周刊?”

    “莫非会之……”

    燕瑛一怔,刚开口,却见徐处仁从身旁取出一卷报纸。

    “也不知这大宋时代周刊是何人所办,我和会之来此早食,刚坐下来茶博士便送来这报纸,说是免费,一桌一份。上面还有吴老聃的文章,确是让人眼前一亮。”

    桑家楼,居然如此派送?

    燕瑛眉头微微一蹙,心中不禁又多了分疑惑。

    他正要开口,忽听邻桌有人拍案道:“女直人忒凶残,竟把这活生生的人杀了做口粮吗?”

    “是啊,以前只知道这女直人厉害,却不想是这般凶残。”

    “拿人做口粮,与禽兽何异?”

    “直娘贼,这文玉东忒不痛快,一篇文章写了一半,便来个且看下回分解,实在可恶。”

    “是啊,忒不痛快。”

    一干读书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内容,确是大宋时代周刊的最后一篇……燕瑛扭头看,却见那几人穿戴,似乎是书院学子的打扮,却不知道,是哪一家书院。

    “会之,这报纸你看了?”

    “嗯,看了。”

    “不知会之有何想法?”

    秦桧笑道:“能有何看法,不过是些书生参照两晋时的史料编写,当不得真……不过这文玉东,的确是用了些心思。至少他对女直人的习俗和军制,颇为了解。

    想必是和女直人有过交集,却有些危言耸听,不登大雅之堂。”

    燕瑛听了,却不说话,而是向徐处仁看去。

    这徐处仁生的倒也俊朗,不过犹豫肤色偏黑,故而又有人唤他徐黑子。他本是应天谷熟人,也就是后世河南省商丘。在大官年间,曾知永兴军,反对童贯强平物价,认为如此一来,会使得商贾不通,反而会造成物价上涨。也因此,他得罪了童贯,险些被贬为庶人。好在其人耿直,便是徽宗皇帝也知,对他颇为赞赏。

    见燕瑛看向自己,徐处仁正色道:“这文玉东,颇有想法。”

    “呃?”

    “会之以为,其文荒诞不经,有危言耸听之嫌。

    然则我却看到了他内心中的忧虑,他用这篇看似荒诞的文章在提醒,女直人贪婪成性,而今灭了辽人,断然不会就此罢休。我大宋和辽人之间,早晚会有一战。”

    “便因为这一点,便作此判断,恐怕有些不妥吧。”

    韩公裔一直没有开口,突然间说话,却和徐处仁的意见相左。

    燕瑛面无表情,拿了一个包子,要了一口之后,突然笑道:“这馅儿倒是做的好。”

    秦桧道:“桑家楼的包子,的确是有名。”

    “这文玉东是荒诞不经,还是别有用心,单凭这一篇文章,恐怕也难以说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