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梲坐在距离望仙楼不远处的一座酒楼里。脸上透着一抹冷笑。
“杭州人不喜兵役。有道是好铁不做钉,好男不当兵……我看他玉小乙又如何应募。
反正他已经接了兵符,待后rì便要他押送花石纲前往苏州。
对了。派人把消息传出去,就说后rì会有一批价值三十万贯的花石纲启运,送往苏州……嘿嘿。到时候庞万chūn若听说了消息,又怎可能会善罢甘休?”
“府尊,那潘使者的东西……”
“那与我何干?”
李梲冷笑道:“潘通不过一家奴耳,与我面前耀武扬威,气焰嚣张,本府早已对他厌烦。我刚得到消息,蔡绦代公相擅权,已令得李相公和小蔡相公极端不满。
两位相公不rì将上疏弹劾,公相的rì子怕是要难过了……再者说了。那东西是从玉小乙手里丢失,与我有什么关系。便是公相追究,也是追究玉小乙的责任。”
身边亲随闻听,顿时露出敬佩之sè。
“府尊果然高明,这回便是有宗室相护,他玉小乙不死也要脱层皮。”
说着话,一连串的阿谀之语出口。令得李梲笑逐颜开,忍不住哈哈大笑,端起一杯酒水。
只是,那一杯酒还没来得及咽下去,李梲脸sè突变。更发出一连串剧烈的咳嗽,脸涨得通红。
他啪的把酒盏摔在桌上。站起来快步走到窗边,凝神观望。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李梲喃喃自语,露出疑惑之sè。
此时,方过午时。
从望仙桥上走来一群人。
就见这些人,一个个面露剽悍之气,雄纠纠气昂昂来到辕门外。
为首男子向陈东拱手道:“听闻此间应募,可发全饷,也不知是真还是假呢?”
陈东枯坐了一个时辰,本有些犯困。
见有人应募,顿时来了jīng神,道:“自然全饷,却不知小哥可要应募?”
“都有什么规矩。”
“喏,领了号牌入营,只要经过考核,便可领取双饷,还有一应甲胄兵器……”
“怎地领取双饷?”
“哈,我家都监说了,本营只招雄武锐士,非好汉不得入……既是好汉,自当双饷以示奖赏。小哥,伱若要应募,便先掂量一下自家本事,莫到时候丢了脸面。”
哎呀,别人招募,都是巴不得有人前来。
怎地这应奉局招募,还有这许多规矩?
望仙桥两侧,本聚集了许多人来看热闹。可听了陈东的话,又听说是双饷,顿时生了好奇心。
便有那好事之人在一旁窃窃私语,交头接耳起来。
“这些鸟厮,忒张狂。”
“是啊,招募便是了,还说甚规矩。甚叫做丢了脸面,直恁欺负人,分明是看我杭州人不起。”
“没错……兀那汉子,怎地也要过了考核,莫丢了我杭州人的脸面。”
那应募的汉子闻听,咧嘴一笑。
他领了号牌,迈步走进兵营。
只见校场上,摆放着各种器具。玉尹、赵不尤两人站在点将台上,朝吉青点了点头。
吉青快步上前,“这位好汉,本营招募,共有三关。”
“敢问,是哪三关?”
“shè箭、负重还有骑术。
三关之中,只要过了一关便算过了考核。
若过了两关,便为将虞侯,可统领五十人;若三关皆过,便为十将,可统领百人。”
那汉子闻听,眼睛一亮。
目光扫过校场中的器具,犹豫片刻后,大声道:“那负重怎生考核?”
“很简单,看到那根木椽子没有?”
顺着吉青手指的方向。就见校场一头,竖着一根直径半米,长约三米的木椽子。
“那木椽子,重五十斤。
只要伱背着那木椽子,越过场中障碍,便算通过。”
校场中,还摆放着一些高低不等的障碍物。汉子一咬牙,便道:“那自家便考这负重……对了。若通不过。又当怎地?”
“若不能通过,便算作淘汰。
不过若伱真相从军,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暂时进不得这便兵营。只能做在旁边小营做杂兵。杂兵只能得半饷,不过将来伱若是有了真本事,还是可以考核进入。”
直到此时。众人才留意到。
这兵营之中,分内外两座营盘。
吉青这么一说,那汉子却犹豫了……只是这时候,他身后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怎地也不能退缩,只要咬着牙,走到那木椽子边上,两膀用力,将木椽子一下子扛在肩膀上。五十斤的重量倒也不算吃力。可背着这木椽子,在校场中又蹦又跳,却显得不那么容易。也亏得这汉子着实有些力气,竟咬着牙跑完了全程,算是通过。
只是这一回跑下来,汉子把木椽子往地上一放,就喘息不停。
不少人看了。也都露出为难之sè。
五十斤的木椽子扛起来不难,可背着奔跑,确是不宜。
“小乙,会不会有些严苛了?”
玉尹轻声道:“非是严苛,实不得已而为之。
这应奉局所部人马本就不多。若鱼龙混杂,着实无趣……我宁可招收一百名悍勇之士。也不想招收八百个废物。当初庞万chūn二十人冲散百余名官军,后又伏击曹成,可见官军战力薄弱。我大宋兵马以百万计,然则可战者,究竟又有几何?”
赵不尤闻听苦笑,却也不得不承认,玉尹所言倒也没有夸张之处。
大宋军的战斗力,的确是低下。
空有jīng良装备,可是……
“对了,小乙可曾想过,这支兵马唤作何名?”
“啊?”
玉尹闻听一怔,这才想起来,有宋以来,似乎各地兵马借由番号。自家这支兵马虽然是为官家效力,不入兵部,不受枢密院所辖,但若没个称号,终究有些难堪。
只是这突然之间,也想不出一个好名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