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我知小乙早矣。”
“哦?”
“鲁达那厮去年初跑回环州,便在我面前提过小乙的名字。
我还听说,小乙准备重启西域商路?若如此。倒也不难……自家虽已不在关中。但西北各镇倒也卖自家几分薄面。小乙若有什么麻烦,犬子定国而今知长安,说不得可以帮衬些许。除此之外。小乙若有其他要求,也大可以与自家说来……”
种师道,可谓是给足了玉尹面子。
其实以他的身份地位。若真个要抢功,玉尹也没有办法。
可他没有这样做,反而亲自登门道歉,并提出了许多交换条件。
这让玉尹不由得想起了后世的一句话:政治从来都是妥协和交换,没有什么绝对。
眼前这一幕,不正是活生生说明了这一点。
从这一方面来说,种师道的政治品德,并不算太差……
怪不得他死后,徽宗皇帝被掳往金国的路上曾哭道:“悔不听当初种公的劝说。”
这个人很聪明。也很明白事理。
既然种师道如此诚意,玉尹也就不会再有什么芥蒂。
“若说要求,倒是有一些。”
“哦?”
“种公也知道,这太子诸率府而今刚成立,我身边也没什么可用之人。
便斗胆向种公求助,若能与我些帮手来,便感激不尽。其他要求。倒也想不起来。”
说实话,种师道已经做好了玉尹狮子大开口的准备。
不想玉尹却提出了这么一个要求,令他感到错愕不已。
赵谌脸上的笑意更浓,“阿翁,我早就说过。小乙不是那不明事理的人,你偏不信。”
话语中。带着几分得意。
朱桂纳的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笑意,轻轻点头。
太子亲军,那是赵谌的部曲。增添人手,那也是赵谌的人手……玉尹这家伙,对太子倒是忠心耿耿,说不得日后,便是太子的得力助手,可以好生的培养一番才是。
想到这里,朱桂纳突然觉得,那区区兵部员外郎,似乎有些轻了。
早知道玉尹是这般,当初就该与种师道再讨要一些好处,总好过这般轻易放过他。
种师道眼睛一眯,对玉尹顿时又高看了几分。
这是个聪明人,知晓进退!
可惜,他是太子的人,否则定要讨要过来才是。
不过也无妨,彦崇、彦崧也都到成人,便让他二人过来帮衬一把,也算是自己的人情。再者说了,这大宋江山,早晚是太子的天下,彦崇彦崧跟随太子,也是个出路。
种师道两个孙子,长孙种彦崇,次孙种彦崧,都已过了弱冠年纪,在种定国身边做事。种师道也是个喜欢未雨绸缪的人,对于自家子孙的未来,当然要有些安排。
可不管怎么安排,如何比得上做太子近臣?
君不见那王黼高俅等人,便是因从龙之功位极人臣。
让两个孙子来,也算是提早安排……
种师道笑道:“小乙想要和人?”
玉尹眼珠子一转,用手一指呼延灼:“呼延将军乃名将之后,可掌诸率府。
若呼延将军能来,小乙愿为副手,协助呼延将军,组建太子亲军,不知可否?”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玉尹觉着自己终究是年轻了些,所以便想让呼延灼过来。
只是,呼延灼乃侍卫亲军马军司指挥使,论品级,可是比诸率府率要高出许多……
种师道愣住了,呼延灼也愣住了!
赵谌刚要开口反对,却见玉尹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开口。
种师道看了一眼呼延灼,半晌后叹了口气。
说起来,种家和呼延家也算是有些交情。若非呼延灼后来从了京东三十六巨盗,两家的关系应该也不算太差。想想看,呼延灼也只比种师道小不到十岁,可他种师道已位极人臣,可呼延灼……看着呼延灼那一脸沧桑,种师道的怨气。倒少了许多。
“也罢,既然小乙看重了呼延,却不知呼延意下如何?”
别看呼延灼是劳什子马军指挥使,可是却要受到诸般打压,一直过的不甚快活。
若是到了诸率府,至少不必受那许多腌臜气。
呼延灼想了想,“既然小乙抬举,呼延又岂敢推辞?
只是。让呼延做这府率。却万万不可……府率乃太子亲卫,必须要太子心腹方可担任。小乙抬举呼延,那呼延便做个副手。帮衬玉府率一二,便是心满意足了……”
朱桂纳突然道:“呼延老将军乃正五品武官,做府率便屈才了。
倒不如做个舍人。一来不必太过操劳,二来也能为小乙出谋划策,倒也不算屈就。”
太子舍人吗?
呼延灼顿时激动了!
种师道看着这个曾经的小兄弟,心里叹息一声,“桂公说的不差,让呼延做府率总不太适合,不若明日朝会,你我便联名保奏,请呼延做个舍人……奔波一世。也该享享清福。呼延,今看在小乙的面子,你我以前的矛盾,便一笔勾销如何?”
呼延灼,老泪纵横。
“小乙还想要谁?”
“侍卫亲军马军司兵马使,杨再兴。
殿前司将虞侯封况、侍卫亲军步军司将虞侯凌威,殿前司兵马副使高尧卿……暂时便想到这几人。不知老种相公可否帮忙?”
种师道不由得哑然失笑,朱桂纳更连连摇头。
“小乙,你道种公是什么人?哪有功夫来为这些人费心……
这样吧,你便列个名单,回头交与兵部。对了。反正你也是兵部员外郎,便直接与司马文季便可。”
是啊。玉尹要的这些人都是些小人物,让种师道出面,才是真个杀鸡牛刀。
不过种师道对玉尹的感官,又高出不少。
他朝玉尹点点头,便带着姚平仲和朱桂纳走了。
赵谌也跟着离去,但在出门的时候,他却朝着玉尹招手道:“小乙,待会儿记得去东寝阁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