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妾室也发疯了!
蒲察石家奴的战死,让他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
他拼命想要夺取儒州以挽回目前的颓势。奈何宋军强硬无比,双方连战三日,死伤无数,可是儒州却依旧被宋军牢牢把握,金兵被阻于儒州之北,无法越雷池一步。
燕山之战,拉开序幕也使得所有人的目光暂时从朝堂上的争斗,转移到北面。
张邦昌等人数次在朝堂上弹劾种师中擅自开启战端,破坏了宋金之间的盟约。
若在从前,赵桓说不得会听从他们的意见。
可是在如今局势下赵桓断然不会理睬张邦昌等人,反而在朝堂上严词斥责,令张邦昌等人也是不知所措。
“官家如今,怎地恁强硬?”
一干大员围坐一处,一个个忧心忡忡。
“今春战事方息而今燕山便开启战端。
战事连连,有违天和,绝非一桩好事。若燕山之战获胜,官家势必会雄心勃勃,甚至有可能穷兵黩武。兵者,国之大事。官家如此好战,绝非我大宋之福分啊。”
户部尚书唐恪说完,立刻引得周围众人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今早,官家召见我,要我调拨一百五十万贯军饷,送往燕山。
你看,只是一个小小的燕山府,便耗费如此之多钱两。长久以往,必然会国库空虚。”
张邦昌道:“可官家现在决心甚大,似乎是要和虏贼死战。
我还听说,官家有意复起种师道……若不是种师道卧病在床,恐怕已重归朝堂了。”
这,该如何是好?
所有人,都愁眉苦脸。
耿南仲轻声道:“官家如今,已经变了!”
“是啊,若在以前,他定会听取我等意见……可是现在,却变得刚愎自用,绝非大宋之福。”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却未留意,一旁开封府尹秦桧,沉默不语。
大家商议许久,也没能说出一个章程,见天色已晚,便纷纷起身,告辞准备离去。
耿南仲落在最后,正要上车,却听身后有人唤他。
回身看去,却是秦桧快步走上前来,“耿相公,暂请留步。”
“会之,有事吗?”
秦桧犹豫了一下,见左右无人,才低声道:“耿相公以为,官家如今,是否还有可能,改变主意?”
耿南仲一怔,旋即苦笑摇头。
“会之,你是聪明人,想来也清楚这里面的蹊跷。
官家为何要如此坚定的用兵?说起来,还不是之前受到太上道君的压力太大?自太上道君还都以来,官家屡屡遭遇麻烦。先是太学生罢学,而后又有万民伏阙,令官家苦不堪言。方才大家说官家变得刚愎自用,确有失公允。官家为何主战?说开来,还不是因为太上道君带来的威胁?他不这般做,如何能挽回来声誉。”
秦桧闻听,连连点头。
不过他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笑容,“耿相公一心为官家着想,的确是忠心耿耿。
可耿相公有没有想过,种师中若真打赢了燕山这一仗,势必会重返朝堂。种师道刚去职,种师中便回来了……到了那个时候,相公以为,这朝堂之上可还有我等立足之地?”
耿南仲激灵灵打了个寒蝉,顿时闭上了嘴巴。
是啊,朝堂之上,议和主战两派,本就矛盾重重。
之前赵桓觉得主战派太过强硬,所以有意打压,想要保持平衡。
哪知道却发生了燕山之盟盟约泄露之事,官家遭遇巨大危机,可是他引以为臂膀的议和派等人,却没有给予他太大的帮助。反而是种师中,在赵桓最困难的时候,为他分担了压力。燕山之战,与其说是种师中好战,倒不如说是他的投机。
耿南伸也看得出来,赵桓对种师中一系,日益亲近。
从之前赵桓有意复起种师道,便可以看出端倪……种师中不似种师道,那是个极其强硬的家伙。可以想象,燕山之战一旦成功,则官家之前所承受的压力,必然会烟消云散。那时候,种师中凭借燕山之战的功绩,跟定会得到赵桓的重视,出将入相,指日可待。而种师中若是回到朝堂,恐怕己方受到的打压,会越发厉害。
耿南伸是赵桓近臣,早在赵桓还是太子的时候,便投靠赵桓。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秦桧,半晌后突然问道:“会之,莫非你有什么高见不成?”
秦桧呵呵一笑,轻声道:“耿相公可有想过,改换门庭?”
“啊?”
耿南伸一怔,旋即便明白了秦桧的意思,眼中闪过一抹森冷。
秦桧却毫不在意,看左右无人,便轻声道:“官家与我等,的确是恩义深重。若非官家提拔,秦桧也不会有今日之地位。可现在的问题是,关系我大宋的前途。
秦桧以为,我等虽说是官家臣子,但更是我大宋子民。
若一味由官家这般下去,早晚会演变成穷兵黩武的局面……方才唐尚书有一句话说的不错,若真演变成那等状况,绝非我大宋的福分。更不要说,待那种师中还朝,以他那种肆无忌惮的性情,焉能容忍我等存在?官家对他信任有加,那接下来,便是你我的末日。
官家,还是太年轻了,难免有些好战。
以我之见,这若是要继续下去,你我的结局……”
秦桧没有再说下去,可是要表达的意思,已经明明白白的展现在了耿南仲的面前。
耿南伸看着他,沉默不语。
只是那眼眸中先前的凌厉之色,早已经荡然无存。
他站在车旁,许久之后,幽幽一声长叹,“会之所言,我焉能不明?
可是,官家待我不薄,我又怎能在这种时候,背官家而走?这件事,你莫再提起,我也做没听到过。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自家便告老还乡,权作是全了这段君臣之义。”
说罢,耿南仲一脸低落之色,登上车仗。
秦桧看着车仗渐渐离去,脸上却露出一抹诡异笑容。
这老货,装得倒是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
只是你那脾气,我再了解不过……你怎可能轻易淡出朝堂?看样子,还要再使一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