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赵谌对李宝客客气气,张口李教头,闭口李教头。
但李宝能感觉得出来。在那客气的后面,隐隐有一些疏远之意……反倒是提起玉尹时,赵谌总是一口一个小乙的称呼。乍一听很是不客气,可实际上,却有着浓浓的亲近之意。
毕竟,玉尹和赵谌,曾在陈桥镇并肩作战。
那在战场上铸造出来的信任,又岂能是李宝可以相提并论?
两人客套了几句,便坐下来。
玉尹向李宝打听了一下开封府近来的状况,最后又问道:“对了。那些个和你作对的团头,而今可老实了?”
原本只是随口一问,哪知道李宝却当了真。
“说起那些个团头,最近倒是有些古怪。
去年时,我们还时常发生一些冲突。可近来却突然间销声匿迹,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前几rì小八还带着人砸了他们一个场子,按道理说他们应该跳出来寻仇,却悄无声息。
自家让吉普打听了一下,却发现他们最近时常在西台山附近出没。
反正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做什么……自家就想。莫非这些个鸟厮,要退出开封府不成?”
“西台山?”
玉尹闻听一怔,顿时来了兴致。
说起西台山,玉尹可一点也不陌生。
叔祖黄裳就葬在西台山不说,当初开封围城之时,宋军的转折之战,西台山大捷,便是玉尹一手主导。
“西台山,又有什么稀罕?”
“这个,却不太清楚……对了,去年岁末,官家命人在西台山筑高台,听说准备过些rì子,在西台山祭天。这段时间,那边守卫也颇为森严,所以自家也打探不得。”
祭天?
玉尹越发感到奇怪。
就在这时,柳青从外面进来。
和玉尹见过礼之后,柳青问道:“郎君唤我,有何吩咐?”
玉尹让柳青取来了纸墨,而后画了一幅余黎燕的画像。玉尹的画工,师承张择端,虽非特别出彩,却也得了真传。余黎燕在他脑海中的记忆太深刻,所以画出来的画像,也颇有几分神形兼备。
“有件事要麻烦大官人,帮我找一个人。”
“哦?”
“此人……应该不是开封本地人,能说一口燕云话。
另外,她身边肯定跟着不少人,应该是以西州商人或者漠北商人的身份前来开封。
你先去找肖押司一趟,让他打听一下。
似这种大豪商来,必然有报备……记住,不要打草惊蛇,以免引起怀疑。”
说着话,玉尹把那副余黎燕的画像,便递给了柳青。
吕之士无意间扫了那画像一眼,先一怔,旋即道:“大官人,可否让我看一看?”
柳青朝着玉尹看了一眼,玉尹犹豫了一下,朝他点了点头。
把画像接过来,吕之士仔仔细细辨认了一会儿,突然道:“郎君,可否稍等片刻,让吉普过来一趟?”
“哦?”
“这女子,我颇有些眼熟,好像是前rì来的开封,在秀才巷赁了住处。
对了,就是李秀才先前的住处,师父之前让小底把那处产业处理掉,小底却觉得,而今开封地价才开始上涨,这时候出手怕有些亏了,所以便着人赁出去换些酒钱。
前rì有人要赁下那宅子,自家与吉普师弟一同过去办得契约。
当时出面的,是一个男子,说得一口流利开封话。这女子便在屋中,当时自家还以为是那男人的外院。不过,自家没有太留意,倒是吉普师弟看得比较真切……
回来时他还与自家说,那屋中女子。真个美人!”
玉尹听罢顿时大喜,连忙让吕之士去把吉普找来。
在等吉普过来时,玉尹有些魂不守舍,忽而起身徘徊,忽而坐下来,有一言不发。
李宝和柳青面面相觑,心中充满疑惑。
难不成。郎君又有了相好的不成?
大约半个时辰过去,吕之士带着吉普前来。
吉普看过了那副画像之后,便毫不犹豫的肯定道:“就是这女子。自家却记得清楚。
特别是她脸上这美人痣,小底印象很是深刻。
嗯,就是她……”
李宝轻声道:“郎君。不若小底派人去那边盯着,一有消息,便通知郎君?”
玉尹下意识想要点头答应,可旋即又摇了摇头。
他背着手,在屋中徘徊。
半晌后轻声道:“秀才巷里,可有要赁的空屋?”
李宝一怔,便扭头向吕之士看去。
吕之士想了想,便回答道:“空屋倒是有一座,距离那处宅子不远,斜对面的位子。
据说。那原来的主人姓张,开封之战前举家逃出开封,屋子便空下来,一直没有赁出去。若郎君觉得合适,小底这就去着人安排。不过要想住进去,怕要等契约定下才成。”
玉尹眉头一蹙,一旁柳青便道:“不必定下契约,八哥便带郎君过去住下。
自家这就去寻肖押司把契约拿下……呵呵,想来这点小事,肖押司还是要给些面子。”
玉尹的脸sè。这才好看了些。
“李教头,给我继续盯着那些泼皮,一定要弄清楚,他们都和什么人打交道。”
李宝连忙躬身领命,便带着吉普准备离去。
临走前,他吩咐吕之士陪着玉尹去秀才巷的那处空屋,并且再三交代,不能走漏了风声。
待柳青李宝等人离去之后,高尧卿疑惑道:“小乙,这好端端,怎地要搬家?”
“似遇到了一个故人,却又不太肯定。
我打算过去看看,待弄清楚之后,再做决定……再说了,下桥苑虽然清静,却不太安全。住一两rì还成,若时间久了,未必不会走漏风声。倒是在民宅住下,更加安全。以后若有事情,我会让小八和你联络。对了,十三郎他们,可安排妥当?”
“放心吧,都已经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