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流星而至的弩箭射穿了那人的头颅,却救下了我的命。
又是你,从玫瑰夫人的猫刑下将我救出。
还是你,为我解除一次又一次的危险。
你与我的命运,从一开始就在保护和被保护中纠缠。
你总是这样不苟言笑,你总是冷酷漠然。
可你每次都来得这样及时。
曾以为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守护,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抓住。
是我太过自私了。
是不是要等失去了,才能意识到以前所拥有的是多么弥足珍贵。
不知是不是我的幻觉,眼前竟好像飞来了一只漂亮的蝴蝶,扑扇着翅膀四处打着转。他曾说过的话清晰此时却在耳边回响着,“伊莎贝拉蝴蝶,那才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蝴蝶。它们有着蓝绿色的翅膀,夜晚飞舞时比星星的光芒更加璀璨。据说凡是见过它们的人,只要向它们许愿,愿望就会成真。”
伊莎贝拉蝴蝶的生命,只有三天可以展翅在天际。三天的生命虽然短暂,可是却展示了伊莎贝拉蝴蝶最完美的一生。或许神就是用这种生物来提醒我们,生命的长短有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生,如何死,如何过这一生。
加尼沙,你又何尝不是也像这伊莎贝拉蝴蝶一样,虽然生命短暂,却定格在最绚丽的那一刻。
蒙蒙细雨斜飞进窗,轻轻拍着着我的面颊,仿佛眼泪流过。
总有人陪着你,不论过往。总有人离开你,不说再见。
露出的破绽
露出的破绽
离典礼上的变故已经有半个月了,过去的种种好像在生活的水面切开一条口子,留不下什么,所有的一切在瞬间重返原样,只留下水面的波纹继续蛊惑人心。加尼沙过世之后,太后也郁郁寡欢了好一阵子,更是免去了我和孩子们的问安,连对穆斯塔法也不像以前那样事无巨细的关心了。苏莱曼本打算尽快前往波斯,但因为我这里频出意外,他推迟了出发的日子。
近几日,情绪渐渐平复下来的我终于有心情将整件事从头到尾再理一遍,这一回忆倒让我发现了一些之前并不曾留意的疑点。
当时那箭的速度如此之快,常人根本就反应不过来,就连苏莱曼也来不及救我,加尼沙为何挡的这么及时?及时的就好像…在等着那支箭的射出…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可退一万步说,如果加尼沙收到什么风声的话…他也算得上是太后的心腹,难道这件事会和太后有关?
回想起太后当时失态的表现,我又觉得好像还没有很多不知道的秘密。假如是太后对我起了杀意,那我以后在宫里岂不是也举步维艰?想到这里,一股寒意从我的背脊上升起,事实的真相似乎被盘根错节的谜团所掩盖着,我好不容易向前迈出了一小步,就感到身心交瘁和无法形容的恐惧。
这几夜,苏莱曼一天比一天回来得晚,脸色一天比一天糟糕。今晚他到我这里时已是子夜了。在迷迷糊糊中我感觉到有人亲吻着自己的面颊,睁开眼一看,苏莱曼正满怀心事地凝视着我,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沉淀着浓郁的情感,有失望,有怜惜,有无奈,甚至还有一丝说不清的愧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眼神呢?
“陛下,怎么了?”我低低地问了一句。
他极其温柔地拂开了沾在我脸上的发丝,声音听起来喑哑低沉,“许蕾姆,什么话也别说。就让我好好抱着你。”说着他又再次吻了下来。
今夜的吻,不知为何却好像带着一丝寒意,一点一点漾进我的身体,我的骨,我的血…我感到呼吸有些困难,想要深吸口气却用不上劲,不得不借助他握紧握肩膀的动作来支撑住身体,承受回应着他略带狂乱的热情。他的手指突然强力的收紧,亲吻却更加深入激烈,像是在用这种方式宣泄什么无法启齿的情绪…
角落里的蜡烛微弱的发着光,深黑的夜色犹如一张大网将这里完全笼罩,仿佛随时都会将这房间里小小的光亮吞没…
第二天清晨当我醒来时,身边他留下的余温尚存,可我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多。苏莱曼到底是怎么了?不仅仅是昨晚,这几天他的态度都很反常。他并不是一个轻易将情绪流于表面的人,所以能这样影响到他的人或事,对他来说一定是举足轻重的。
到了傍晚时分,我让希蒂去请苏莱曼到我这里用晚餐,顺便看看能不能套问出些端倪。希蒂很快就回来了,向我回报道,“王后陛下,苏丹陛下他今晚会和太后一起共进晚餐,所以…”
“我明白了。陛下身为人子,陪他母亲用餐也是天经地义的。”我点了点头。
“不过,王后陛下…”希蒂迟疑了一下,又说道,“我看到陛下走得很急,他的脸色相当难看,有些…吓人。”
我微微蹙起了眉,苏莱曼带着这样的情绪到太后那里去,难道是查到什么和太后有关?再联想到这几天他的反常,我愈加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可是,又有什么办法能探听到他们的对话呢?我摸着自己的下巴拼命转动脑筋,突然脑中灵光一现,对了!从苏丹专用浴室到太后宫里不是有一条暗道吗?只要偷偷从那里过去不就行了?
吩咐了希蒂几句后,我就独自一人来到了浴室,熟门熟路地找到了那条暗道。宫里知道这条暗道的人没几个,现在也没有突发事件,根本就没有人会使用暗道,所以相当安全。从暗道里出来后,我小心翼翼地躲过几个侍女,沿着墙壁溜到了太后的房间窗口下,那里和墙壁正好形成一个死角,不用担心被人发现。这时,我听到从房内果然传来了苏莱曼略带冷硬的声音。
“母亲,三天后我将带军队出发去波斯。从明天起我会在您寝宫外加派人手。如果没什么事就请不要随意出来了。我不在伊斯坦布尔的日子,一切后宫事务都由王后处理,同样,也包括一部分政务。母亲您就好好在您的宫里休养吧。”
我不由大吃一惊,苏莱曼这是变相软禁太后吗?
太后沉默了一会,忽然笑了起来,“你的动作比我想象的更快,我的儿子。”
苏莱曼也沉默了,过了半晌才用略带嘶哑的声音道:“您不该那么做,她是我的妻子,也是三个孩子的母亲。”
太后并没有对这个问题做出回答,而是问了句:“怎么会怀疑和我有关?”
“那个礼物。母亲的心思也算巧妙。之前我一直不明白为何那箭会射得如此精准,要知道那个射箭场和这里一大段距离,几乎接近射程范围。现在想来,问题全都出在那只碗上。你知道她的爱好,所以特地送上了那样一件礼物。你也了解我的性格,见她喜欢就一定会当场让她用。碗边镶嵌的钻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就是最好的致命指引物。哪怕射箭场的距离较远,对方也能一下子就找到目标。”他顿了顿,“那个自尽的射箭手虽然和您并无关系,但是我派人查过了,他曾经在加尼沙手下当过两年差。如果我没猜错,加尼沙也是知道您的安排吧?不然他也不可能这么及时挡在许蕾姆面前。”
太后似乎愣了愣,发出了略带苦涩和嘲讽的笑声,“我之前是命令加尼沙找机会除掉许蕾姆,但他迟迟不肯下手,我才安排了这个计划。加尼沙的确知情,可我没想到他竟然…他真是太傻了!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就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