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情牵

作者:十世

  「王爷。」一个美人白衣素裹,一身淡妆,轻轻嫋嫋地来了,看著北堂耀辉的眼神快要滴出水来。

  「诗儿,快给端王爷敬酒。」杨妈妈笑咪咪地将这里交给她後就退下了。

  这寻芳阁能入端王爷眼的姑娘没有一个,只有诗儿是这里的头牌,勉强上得了他的台面。没办法,谁叫他自己长得那麽美,眼里还能容得下谁呢。

  「王爷,我们把珠帘放下来可好?」诗儿的声音清润悦耳,娇滴滴的声线让男人听了酥软了骨头。

  北堂耀辉知道她的心思,轻轻一笑,用玉扇点点她的手背:「你说放,那就放好了。」

  诗儿柔柔一笑,雅间的珠帘轻轻放了下来。霎时间满目荧光,白玉如珠的垂帘将楼上楼下的目光隔了开来。

  杨妈妈在门外松了口气。若不赶紧把这雅间的帘子放下,楼下那麽多老爷们花姑娘,哪个愿意进房去?这一晚上还不得赖在大堂里不走了?

  诗儿上前给北堂耀辉斟上一杯醉花酿,娇嗔道:「王爷好久没来,诗儿想念得紧,王爷是不是已把诗儿忘记了。」

  「怎麽会呢。」北堂耀辉以扇抬起她的下巴,轻笑道:「你这样的美人,本王到哪里都忘不了的。」

  诗儿微微失神,愣愣盯了他片刻,忽然回过神来,眼中波光盈盈:「王爷今儿想听什麽曲?」

  「不忙,且喝上两杯。」

  二人正说著,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北堂耀辉透过珠帘向下望去,只见几个年轻人神采飞扬,结伴成群地高声进来。

  这珠帘便有这个好处,从雅间的里面能看得清外面,外面却看不清里面。

  北堂耀辉忽然在人群中瞥见一道淡青色的身影,轻轻「咦」了一声。

  「诗儿,那些是什麽人?」

  「是今年新科举的几位大人,走在前面的是王大人,後面是李大人、陈大人、万大人,还有探花郎崔大人。最後面那位不识得,以前没来过。」诗儿见他似乎很有兴趣,便挑起珠帘一角,一一指给他看。

  北堂耀辉低低一笑,在诗儿耳边轻道:「最後面那位,本王告诉你,正是今年科举的榜首,咱们的新科状元──君如竹君大人。」

  诗儿眼睛一亮,目光登时被君如竹吸引了过去,「没想到君大人这麽年轻,还长得很俊呢。君如竹,君如竹,当真是君子如竹呢。」

  「呵呵。」北堂耀辉低低地笑:「君子如竹,美人如玉,你们倒是天生的一对。」

  诗儿微微脸红,嘴上不依地道:「王爷取笑奴家。」心里却在怦然心动。

                

        

  北堂耀辉见那几位新上任的年轻士子们上了楼,在对面选了雅间,几人分别熟练的点了姑娘,叫了花酒,高声阔论的谈笑起来。只有君如竹似乎有些局促不安,在座席间窘迫地推拒姑娘们的亲近,被其它人调笑。

  万大人道:「君兄为何如此局促?莫非以前从未来过青楼?」

  君如竹坦言道:「确是没有来过。」

  其它几位闻言,哄然而笑。

  「君兄早已过弱冠之年,尚未婚娶不说,竟没来过这风花雪月之地,难道还是在室之身不成?」

  君如竹窘迫不言。

  「李兄,不如今日我们作东,给君兄开开荤如何?」

  「好!好!」

  众人起哄。君如竹已红了脸,连连讨饶:「各位大人饶了小弟吧。」

  「哈哈哈,涵之,今日既然来了就好好开心开心。你一门心思读圣贤书,如今终於一举中的,金榜题名,何不痛痛快快的畅饮一番,为何苛待自己。」

  万寿年与君如竹同在翰林院做事,交情比其它士子深厚一些,知道他性子内敛,不好这些风花雪月之事,今日是自己硬拉著他来的,便在旁劝解怂恿。

  君如竹尴尬万分。他本不会应付这些应酬之事,今日实是众多同门相邀,推拒不过,才硬著头皮来的,如今陷在这等境地,不由有些手足无措。

                

        

  北堂耀辉在对面将他们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他内力又不错,众人的高声谈笑都一一入耳,忍不住暗笑,这君如竹当真是个书呆子。

  北堂耀辉看著他此刻窘迫尴尬的模样,想起上次王府里他对自己不卑不亢、从容淡定的模样,心里不由觉得解气。忽然眼珠一转,想到一个主意,便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打开瓶盖,将里面的液体缓缓倒入醉花酿中,摇晃均匀,冲诗儿招招手。

  「你把这个给他们呈上去,然後亲自去给君大人斟一杯。」

  「王爷,您在里面倒了什麽?」诗儿把他刚才的举动看在眼里,不安地问道。

  北堂耀辉玉扇轻摇,笑道:「本王最擅长什麽,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里面加了本王的好料,保证待会儿让你们的姑娘们醉生梦死。放心,你们这寻芳阁的酒里茶里甚至檀香里,本就不少这玩意,不差本王这点。」

  「这……」

  「呵呵,你尽管去给状元郎敬酒好了。君大人年轻有为,才高八斗,至今尚未婚娶。你若是运气好,把他弄入你的香闺,说不定哪天被他赎了身去,从此从良为妇了。」

  诗儿眼睛一亮,却还是有些迟疑:「王爷,您为何……」

  「君大人与本王有点小交情,既然他如此放不开,本王便帮帮他。」

  诗儿被他怂恿得怦然心动,却仍故作犹豫道:「若是妈妈知道了……」

  北堂耀辉知道她的心思,笑道:「你放心,自有本王给你担待著。她若是对你不依,你们寻芳阁今後就别想再从本王这里得了东西。本王的新药,今後便只拿到其它楼里去。」

  诗儿闻言,终於踏实下心来,柔柔一笑:「王爷放心,奴家定将您交代的事办好了。」

               

        

 

  北堂耀辉看著诗儿轻摆腰臀,风姿轻烟地去了,望向对面,心里暗道:君如竹啊君如竹,敢动本王的凤凰琴,今日本王便将这笔帐讨回来!

  他有些得意,放下珠帘自去饮酒。他对女人没有丝毫兴趣,因为小时候的梦魇太过深刻,那个他称为母妃的女人狂颠之中将他扔向火场的一幕刻骨铭心,深深根植在他脑海里,如影随形,让他对女人产生了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与厌恶。

  但是他这个人偏偏有股执拗的脾性,越是惧怕,越要克服。

  他的师父也曾教他一句话:「越厌之,越亲之」。他谨记在心,所以自十四岁那年被师父带去青楼「亲近」女人之後,便成了青楼的常客。

  不过外人看他风流,其实每次来这里不过是喝个酒,听个曲,与她们调调情罢了,便是偶尔留宿,也是做做样子。

  北堂耀辉喝了几杯酒,又想起北堂曜日最近政务繁忙,一个月来有意无意地与自己生疏许多,反与那个君如竹经常见面,似乎十分投机,平白地比与自己还亲近起来,不由心中气闷。

  不知不觉,过了半个时辰,北堂耀辉见对面的酒席散了,几个士子各自踉踉跄跄迫不及待地抱著美人回房,不由轻轻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