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心纠缠

作者:银八

回去的那一路沈书妤都在流眼泪,傅灼怎么哄都没用。他一个热血铁汉,生平从来不知温柔为何物,但面对沈书妤的时候,却好像放在手掌心都怕化了。

车停在别墅之后傅灼掉头到了副驾驶上,他打开车门俯身轻轻将沈书妤抱起来。

怀里的人软若无骨,对他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分量可言。

傅灼轻而易举地一口气就沈书妤抱到楼上?的房间里,想将她放在床上?,却听她小声地说:“我……要洗澡。”

没有听清,傅灼低下?头把耳朵贴在她的唇边,轻声哄着说:“嗯?你要干什么?”

“要洗澡。”

哭过的沈书妤声音嘶哑,眼眶也是红彤彤的。

却也是这副模样,让傅灼内心那个柔软的角落疼痛不已。

从学校到傅灼的家里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沈书妤的脑海里全是刚才陈家豪可怕的样子。前者她哭是因为害怕,后来看到傅灼后却委屈地更想哭。

但现在有点回过?神来,很是庆幸傅灼在那个时候突然出现。

在他出现的那一瞬间,沈书妤想到以前某部电影里的经典台词:他是驾着七彩祥云的英雄。

他像一个守护神。

傅灼心疼地伸手给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后直接抱着她去浴室。

到浴室后傅灼放下她,当着她的面仔细地跟她说哪里是热水,哪些是洗漱用品,深怕她不知道又问一遍:“知道了吗?”

沈书妤静静地站在一旁,没听进去傅灼说的话,只是看着他。

傅灼转过?头来,就见沈书妤这?一脸安静的模样,他反倒有些放不开。

“那,我出去了。”他淡淡笑着,脸上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讨好她。

终于见沈书妤点头了,傅灼才松了一口气出去。

这?个浴室里所有的东西本来都是为沈书妤准备的,从毛巾到杯子牙刷,全是沈书妤喜欢的风格。傅灼早就幻想过她成为女主人的样子,每天都在期待着她会入住这?里。但却从没有想过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沈书妤看着镜子里那个狼狈的自己吸了吸鼻子,其实她也不想哭的,可是那个时候忍不住就哭了。后来见到傅灼之后心里知道他会保护自己,却忍不住哭得更加厉害。

她哭的样子一定很丑吧。

从来不在乎别人外表如何的沈书妤,第一次怕傅灼会嫌弃自己。

不一会儿,外头傅灼敲了一下?浴室门说:“在洗澡了吗?”

“没……”

傅灼说:“我给你拿了换洗的衣物,你开门拿一下?。”

沈书妤打开浴室的房门,小脑袋露出来。

傅灼见她终于不再哭泣,便淡笑着把?手上?的衣物递给她,“你慢慢洗,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谢谢你。”沈书妤害羞着接过傅灼递来的衣物。

傅灼心里又疼又高兴,他想伸手摸摸她,但到底还是不敢,只是说:“不用谢。”

沈书妤吸了吸鼻子,轻轻地将浴室门给关上。

她感觉自己身上好脏好脏,尤其是被陈家豪碰过的地方,让她觉得恶心。现在的她想洗掉自己这?一身的污浊,也想洗去刚才那段痛苦的记忆。

从事情发生到现在或许连十分钟都不到,可那段时间对沈书妤来说却像是地狱般。闭上眼,陈家豪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沈书妤轻轻甩了甩脑袋,逼迫自己不去想这一切。

门外的傅灼在浴室门口静静站了一会儿,听到有淋浴的声音后他才重重叹了口气。在转身的那一瞬间,傅灼脸上的温柔被狂风暴雨遮盖,他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对那头说:“把?陈家豪的手脚都给老子打断!”

如?果可以傅灼简直想杀了陈家豪,但这?毕竟是个法治社会。傅灼现在不求什么,他只想以牙还牙。他陈家豪在沈书妤身上造成的痛苦和伤害,他要百倍奉还。

那头颤颤地说:“傅爷,这?样怕是不妥吧。”

“不敢是吗?我自己来。”

话未说完,那头连忙道:“傅爷您别生气?,哪能脏了您的手呢,我马上就去办。”

傅灼这人从来都是锱铢必较,更何况陈家豪伤害的还是他最?心爱的女人。从现在起,他会竭尽自己所能,让陈家豪下?半辈子都活在痛苦之中,不得超生。

===

沈书妤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大半个小时之后,傅灼就在房间里,几乎是她一出浴室门就看到了他。

傅灼是深怕她在浴室里做傻事,好几次想去敲门,但又怕她会反感。浴室他在外面听着里面的动静,只要确保里面有响动,那他心里就放心。

出门看到傅灼,沈书妤心里非但不感觉到排斥,甚至还觉得很暖。到底还是有几分害怕的余悸,但只要见到他,便知觉得安心。

“洗完啦。”傅灼拘束地站着,明明是他自己的家,却好像是个外人似的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站才好。

沈书妤点了点头,因为刚洗漱完的原因,她的皮肤似乎更白更吹弹可破,脸颊上?因为热气的原因红扑扑的,像是涂了胭脂。

她已经将头发吹得半干,但到底是头发太长,每次都会留下?一大截还不太干的披散在脑后。

“衣服合身吗?”傅灼没话找话。

沈书妤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这?套可爱的淡粉色睡衣,说:“合身的。”

只是不免好奇,他家里为什么会有女士的睡衣。

傅灼像是知道她心里会有疑惑似的,忙说:“这?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

沈书妤看了眼他,目光清澈见底。

傅灼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转而去浴室里将?吹风机拿出来对沈书妤说:“你头发还没干,我再给你吹吹。”

沈书妤也没有阻拦,被他带着坐在房间里那张小小的沙发前。

“嗡嗡嗡”的吹风机声响起。

傅灼的大手轻轻地拨动她已经半干的长发。

沈书妤头发的长度到肩膀下?的位置,不算特别长,但因为发质柔软又黑亮,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

傅灼这是第一次这么动一个女孩子的头发,前所未有的触感竟让他感觉到淡淡的满足。

这?个头发吹了莫约有十分钟的功夫。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傅灼低头安静又仔细地给她吹发尾半湿的部分,沈书妤也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指尖。

沈书妤不知道过?了多久,吹风机“嗡嗡嗡”的声音戛然而止,身后的傅灼说:“好了。”

“嗯。”她轻轻应答了一声。

“晚上?想吃点什么?”傅灼问。

他本是想趁着她洗澡的功夫给她做点吃的,但是害怕她在浴室里会不会做什么傻事,所以全程都在浴室外面静静等候着。

沈书妤摇摇头,“不想吃。”

“怎么能不吃呢?多少吃点。面条怎么样?我给你煮面条。”

沈书妤想了想,又点点头。

傅灼下楼前将?沈书妤拉到床前,他让她休息一会儿,说等他面条做好了之后就立即端上?来。

沈书妤依旧很乖巧,收起了往日里面对傅灼时的张牙舞爪,自己掀开被子爬到了床上?。

傅灼全程看着她的动作,实在忍不住俯身来轻轻摸了摸她的脸:“有我在,什么都不要害怕。”

沈书妤脸颊微微发烫着,看着傅灼微微勾起唇角,点了点头。

距离近,傅灼能看清楚沈书妤微微肿起的脸颊,那里有五根手指印。不用想傅灼都知道这?是谁的所作所为。他的心像是再一次被刺痛,伸手轻轻摸了摸她肿起的脸颊,探身轻轻在她脸颊上?吹了吹气,说:“这?样就不疼了。”

沈书妤推了一下?他的肩,淡淡笑着说:“你这?是哄小孩。”

小孩子哪里痛都是说呼呼吹一下?就好,

傅灼又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吹了吹,自然而然地说:“你本来就是我的宝贝。”

因为他这?句最自然不过?的话,沈书妤的心里突然酥麻。像是有人捧着她的心在轻轻摇晃,无比温柔。很快的,心里的这?阵酥麻传递到了全身每一个细胞。沈书妤忍不住轻轻呼了一口气。

傅灼抬起头,正巧撞上?沈书妤紧盯着自己的双眼。

他坐在床沿不自在地摸了摸脸颊,问:“我脸上有什么?”

沈书妤摇摇头,有些害羞地低下?了脑袋。

她去其实很想问他下?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舞蹈教室,不是说了在二月二十九号之前他都不会再联系她的吗?

傅灼起身,清了清嗓子说:颇为不自然地说:“那你休息一会儿,我马上好。”

“嗯。”她往被窝里钻了钻。

傅灼看着如?此这般乖巧的她,心里也是一阵的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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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知道,对于没有煮过面条的傅灼来说,这?玩意儿也挺有难度的。

为此他还特地打给自己那个保姆阿姨问了好几遍,还让阿姨全程指导自己如?何煮面条。幸好他人聪明,一教就会。

等到傅灼端着一碗装着荷包蛋的面条美滋滋上?楼时,就见沈书妤已经睡着。

于是他轻手轻脚地把这?碗面条放在桌子上?,转而走到沈书妤身边坐下?。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睡着的样子,今年元旦的时候在动车上?他就半抱着她,让她枕在自己的怀里睡了好几个小时。但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毫无防备地看着她睡觉。

睡着的她好像更乖了,头发铺在枕上?,整个人小小地弓着身子。

唯一让他不忍心的是她脸颊上?的那五根手指印,像是一根刺扎在傅灼的心房里。

等沈书妤一觉悠悠转醒的时候,那碗放在桌上?的面条早已经凉透了结成坨。

傅灼见她有转醒的迹象便装作是不经意来看她一眼,其实她睡了多久,他就在这里坐了多久。

“醒了啊。”他暖暖笑着。

沈书妤这?一觉睡得迷迷糊糊的,总感觉自己身边有个人,但她知道这?个人是谁,所以才会睡得毫无防备。

这?会儿好像梦境与现实终于混合在一起,沈书妤坐起来,软软地声音问傅灼:“几点了呀?”

“九点了。”傅灼说。

他说着又低低笑着:“面条都冷了,我再给你去做一碗。”

“我跟你一起。”

傅灼一怔。

于是沈书妤穿着睡衣跟着傅灼下楼,她矮他一大截,刚才被他直接抱上楼时的情景还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脑海里。

后来看着傅灼利落地煮面条,沈书妤忍不住好奇地说:“看不出来你居然还会煮面条。”

傅灼挺了挺腰杆子,大言不惭道:“这?不过?小意思。”

不知道是哪个人不久前煮面条的时候还打电话让别人教学。

从中午午饭到现在,沈书妤的肚子的确是很饿了。

以往她没有吃夜宵的习惯,但今晚是真的有点虚脱的感觉,她知道自己需要补充一些体力。

傅灼直接煮了两碗面条,一碗给沈书妤,一碗给自己。

沈书妤刚才睡觉那会儿傅灼也没有吃饭,所以他也是从中午午饭到现在油盐未进。肚子自然是早就饿了的,但她都没有吃饭,他也不会一个人去吃独食。

两个人面对着面坐着一起吃面条,很快碗底就见光。这?期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偶尔默契地抬头对视一眼。

面条吃完之后沈书妤说自己要回学校了。

之前她睡前迷迷糊糊地给方珏发了一条消息说自己晚上?会迟点回来,但没有告诉方珏她离开舞蹈教室后发生的一切。

傅灼内心是极其想留沈书妤在这里住一晚的,毕竟离学校也近,明天他直接送她去学校上课就是。但这?个时候他不敢再像往日那样耍无赖,只要她说什么,他便照做。

不过?几分钟便将她送到寝室楼下?,傅灼满脸的不舍和担心,说:“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

沈书妤看了眼他,轻轻地应了一声,继而开车门下来。

傅灼也跟着下?了车,他跟她道了一声再见,一直目送着她进了宿舍大楼。

沈书妤回到寝室后难免被不明白所以的方珏一阵盘问。

这?几个小时发生的事情对沈书妤来说也像梦似的,她回到寝室后就爬到了自己的床上?,对方珏说:“给我一点时间,方珏。”

方珏很快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便缄口不言,再也不敢多问什么。

晚上?在傅灼家里睡过一觉的原因,一开始躺在床上?沈书妤根本没有任何困意。她脑袋里回想起下?午发生的事情,竟然有种错觉那一切都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但她又清楚明白自己被傅灼抱在怀里时的温暖气?息。

同样的,这?个时候的傅灼也不会有一丝的睡意。

他现在要亲自去找一个人,把?该讨的全部都讨回来,不会半分客气。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沈书妤才把?发生的一切告诉了方珏,与此同时她在方珏的口中得知,昨晚陈家豪被人送到了医院抢救。

方珏呸了一声说:“陈家豪说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这?个畜生,怎么不摔死他得了呢?”

亏她方珏还说过陈家豪是正人君子,在刚才听到沈书妤说的那一切之后,她简直是毛骨悚然。原来方珏只有在言情小说中才看到那种变态分子,没想到现实生活中就有,而且就在她的身边。

陈家豪的双手双脚都被人打断,不致性命,但这?几个月恐怕别想过得安生。

沈书妤得知这一切后,心里居然有点高兴。

那个昨晚企图非礼他的人得到报应,都是罪有应得。

但隐隐的,沈书妤也知道这?个报应绝非表面上来得那么简单。

今天沈书妤的脸上还有点肿肿的,所以上课的时候她破天荒戴了口罩,同学问起的时候她只是说自己感冒了。

方珏看到沈书妤被打肿的那张脸也不忍心,心疼地说:“怎么下?手那么重啊,是不是个男人,居然打女人。”

感受到别人的关心,沈书妤的心里不免一阵的暖。尤其今天她总是会想到傅灼,几次三番都想给他发消息,却不知道该怎么主动。

方珏得知沈书妤昨晚是被傅灼学长救的,也一直到晚上?她从傅灼那里穿了一身可爱睡衣回来的,不免八卦:“你跟傅灼学长到底能不能成啊?”

沈书妤害羞地缩了一下?身子。

方珏追着说:“以身相许你懂不懂啊?”

“嗯。”沈书妤点点头。

一开始方珏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激动地抓着沈书妤的肩膀:“你要接受傅灼学长的告白吗?”

沈书妤摇摇头:“不,我打算跟他告白。”

话说完,她的心扑通扑通跳着,小鹿乱撞着。

===

告白。

这?是沈书妤生命中第一次。

她用了整整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的时间织了一条围巾,打算送给傅灼当做生日礼物。

织围巾的时候沈书妤总是忍不住想笑,想到他四年才能过一次生日就觉得他很可怜。但有时候她又很紧张,一想到今晚自己要做的事情,心跳也变得快起来。

沈书妤没有忘记年前傅灼跟自己讨要过?围巾,其实她当时是想送的。

从中午十二点买到毛线到晚上?九点,沈书妤用了整整九个小时才把?围巾织好。她的速度已经算是很快,但也十分细致。

方珏看到沈书妤织好的这?条围巾后忍不住柠檬酸:“为什么我没有啊!”

沈书妤笑着对方珏说:“那我改天也给你织一条。”

围巾织完后,沈书妤去衣柜里找了一套裙子换上,又站在镜子前搭了半天的外套。期间还不止一次地问方珏到底哪一件好看。

这?对方珏来说可是破天荒头一遭,她忍着笑说:“哪一件都好看,谁让你是天仙呢。”

今晚的天仙心里可以说是十分紧张了,她难得还对着镜子描了描眉,涂了涂口红,还深怕自己哪里不妥当检查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方珏都忍不住赶她:“你快点,马上就要关校门了。”

十点钟关校门,沈书妤赶在关校门前溜了出去。

再过?两个小时就是二月二十九了。

沈书妤想亲口对傅灼说她喜欢他。

于是还剩下的那两个小时,沈书妤一个人慢悠悠地往傅灼家走。

他家的路她早已经记得烂熟。

她早早便到了别墅区,一个人坐在室外健身处的秋千上?,不觉得害怕,也不觉得孤单,她回忆着和傅灼之间的点点滴滴,又气?又恼,又哭又笑。

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沈书妤的心扑通直跳,手心明明有薄汗却发凉。

终于,只有两分钟就到零点了。

沈书妤数着步子一步一步走到傅灼家的门口,她深吸了一口气按下?了他家的门铃。

傅灼他听到铃声后在监控里看了眼,几乎是连滚带爬跑过?来开门的。

家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傅灼仿佛自己看到了天使。

那个天使腼腆笑着,说:“傅灼,祝你生日快乐。”

她把自己手上?的礼盒带给他,深吸了一口气,紧张地说:“我想了很久,我想我是喜欢你的。”

傅灼根本忘了言语,也忘了伸手去接沈书妤手上?的礼盒。

他只看她小脸红扑扑地对自己说:“那……我们试一试吧。”

傅灼这辈子破天荒知道心跳加速是什么感觉,一把?将?沈书妤抱紧在怀里。

这?是他这?辈子收到的最?珍贵的生日礼物,放在手心都怕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