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唐,那些名臣勇将云烨几乎都见遍了,张亮张大都督却是头一回见。
作为大唐水军第一人,他有资格住在太平坊,但是他偏偏挑了最偏僻的青龙坊和一群泥腿子住在一起,听说他有好几百个儿子,每日在芙蓉池以舟船为戏,宛如军阵。
云烨看着张亮家破旧的大门,总以为历史书上的记载有些失真,这样的一个简朴的人物怎么会是著名的二五仔?但是一想到这家伙以后会因为谋反而被李二在闹市口斩首,心里就打定了只和他打一次交道的主意,程处默在前面走,云烨在后面跟着,越走越奇怪,怎么走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到张家的客厅。
最前面的管家见云烨有些不耐烦就对他说:“我家老爷就是喜欢大一些的宅子,家里人口多,小了住不下,这座青龙坊住的全是我家公爷的故旧,说起来这满长安的勋贵里面就属我家的宅子最大,连后面的芙蓉园都成了我家的后花园。再往前两百步,就是我家公爷的放兵刃的地方,小侯爷有没有兴趣看一下?那里可都是从大唐各地找来的最好的兵刃,皇宫里也不一定有我家全乎。”
云烨止住脚步,程处默见他停了下来,以为他想去看看张家的收藏,谁知云烨对管家说:“实在抱歉,我忽然腹中疼痛,这是在草原上落下的病根,需要回家去服药,今日就不打搅张公了,还请海涵。”
说完就扯着程处默匆匆离去,门房很奇怪,却又不好阻拦,只能任由他们走出大门。
一出大门,云烨,程处默骑上马,打马就走,程处默积了满肚子的话要问,见云烨不做声,也不问,两人一前一后的回到程家。
“我大唐还有谁家是靠水吃饭的?”刚坐定,云烨就问程处默。
“李怀仁家里也是靠水吃饭的,当年,他爹当夔州大都督的时候在洞庭湖练过水军,家里一定有熟悉水上事物的人才,烨子,我弄不明白张家就有好多水上好手,问别家干什么,我们又换人了?”
这时候,程夫人走了进来,听到儿子这样问云烨,她就说:“是啊,小烨,张家才是你走水路的第一人选,为何舍本逐末?”
“婶婶有所不知,小至今日今日张家感觉极为不好,庭院深,宅子大这也就罢了,明明家财万贯,却故意不修整,从外面看破破烂烂,里面却着实奢华,不过百步,小侄就看到几种名贵的花木,都是御园之物,那座假山也是泰山石,这些东西是穷家蔽户可以有的?家中假子口无遮拦,说什么他家的武库胜过皇家,可见平日里一定是骄横之极,诺大的青龙坊只住他一家,其它百姓哪里去了?
婶婶,这种貌似忠厚,实则内藏祸心的人我们还是离远些为好,一则惹不起,二则,不敢惹,一旦和这种人沾上会遗祸子孙。”
“烨子,你在他家只不过呆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看出这么些东西?为什么我没看出来,我还觉得那汉子很热情,很对胃口。”
“处默,你记住了,从今往后千万不要再和他家纠缠,一个大将招收五百假子,他要干什么?百骑在长安无孔不入,你会以为陛下会不知道?要么不动,一旦动起来,就是大祸。”
程夫人在程处默头上敲一下,对云烨说:“小烨,丑牛这孩子心粗,你们常在一起,替你程伯伯多看着他点,千万不要叫他闯出祸事来。”
“婶婶,我们两家还要说什么客套话,处默我一直以兄事之,他的事哪有袖手不离的道理,小侄建议如果程家和张家有什么瓜葛未了,还是早早断掉为妙。”
程夫人也是豪门大家出来的,哪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匆匆去了后院,安排家事。
去找李孝恭也是麻烦,几次三番的戏弄老头,老头子估计对云烨也生了一肚子的气,这会有事相求,还不知道老头会如何折腾自己,云烨坐在程家大厅里愁眉苦脸的想办法。
程处默就不是一个能坐住的人,歪躺在锦榻上,翻来复去的哼哼就想浑身长满虱子一样。
“你想睡觉,就睡一会,动来动去的干什么,叫唤的恶心。”又一次被打乱思绪,云烨有些火大。李孝恭也是这毛病,听李怀仁说早年间他老爹在江南逃命的时候,全身溃烂,后来伤好了,却总是觉得浑身痒痒,一天不让家里下人挠几百下就不舒服。
孙思邈给看了,云烨也看了,皮肤没问题,就是一些心理阴影罢了,有点安慰剂就好,可是拿什么当安慰剂才好呢?手头又没有药剂,只能用实物代替了。
窗户外程家种的竹子给了云烨一个新主意。
费了半天劲才把礼物做好,给这些长辈送东西,不在于是否名贵,只在乎有没有心意。
李怀仁去了陇右,云烨在王府硬着头皮递上了帖子,求见老王爷。
云烨的面子还是起作用的,管家出迎,亲子把云烨,程处默送到了客厅,远远就听见李孝恭在说话,:“这猴崽子油滑油滑的,老夫在他手上吃亏可不是一次两次了,萧老先生万万不可被他外表迷惑,免得吃亏,到时候别说老夫没提前打招呼。”
坏了,他还有客人,借人这种事情哪里好当着别人的面说出来,云烨暗暗叫苦,程处默则担心的看着云烨的礼物,做好了一会老头发飙,自己好拔腿就跑的准备。
李家的矮榻上坐着两个人,一个矮壮健硕,一个瘦骨嶙峋,矮壮者是李孝恭,瘦弱者乃是宋国公萧瑀,不是冤家不聚头啊,上次在李家忽悠的萧瑀打算自己写书,现在时间过去了一年多,也不知他的书写出来没有。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勇夫安识义,智者必怀仁”这就是李二对萧瑀的评价,也是一位大佬中的大佬,没一个是云烨可以得罪的起的。
老老实实上前见礼:“晚辈云烨拜见王爷,萧公,许久不见,身体康泰否?”
“还死不了,小子,猜你也该上门了,被皇后娘娘一棒子没敲死你也算是奇葩了,去皇宫告个饶就过去的事,你居然硬挺着脊梁不弯,老夫都不知道是夸你,还是要骂你,一万贯早就备好了,走的时候拖走,有什么事等怀仁回来你们去商议,老夫和你们小辈还搀和不够丢人钱。”
老李的一句话让云烨眼睛都红了,话噎在喉咙里吐不出来,自己以为老李最少会笑话几句,没料想老头早早为他担心,连钱都备好了。
云烨从袖子里抽出一支痒痒挠,这是他在程家现做的,竹子还是青绿色,倒也十分美观,前面弯起五只小齿,用来挠痒最好不过。
双手捧着痒痒挠送到李孝恭面前说:“伯伯心意小侄记在心里,永世不忘,小侄鄙陋,只有亲手制作的一杆痒痒挠敬呈李伯伯膝下,希望它可以稍解伯伯瘙痒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