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砖

作者:孑与2

    魏征在沉默了半年之后终于爆发了,在三天前的大朝会上,手拿着勿版怒不可遏的指责勋贵们贪婪成性,为了钱财不顾朝廷体面,四面出击,御使百姓如同牛马,驱使将士类同盗匪,长安城内铜臭之气熏天,酷吏盘剥,野外捉人已成惯例,作坊之中疑为地狱。

    总之就是说天下的百姓已经到了造反的边缘,必须严厉打击那些黑了心的商贩,让朝廷百姓的价值观重新回到以农为本的黄金时期。再任由那些商贾横行将人心不古,人欲横流,淳朴的民风将会不复存在,这就是魏征所希望的,宁可饿肚子,也要保持节操。

    李二的财政在刚刚得到了缓和,去年终于在财政上有了结余,户部是绝对不理会什么人心败坏的,只希望库房里堆满财货,一旦朝廷有用钱的地方,自己能掏出钱来,才是户部的责任。

    勋贵也从这两年的大贸易中间得到了不菲的好处,没有人希望再重新回到穷困潦倒的黑暗时代,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是恒易不变的道理,魏征的话激怒了所有的勋贵,一时之间口诛笔伐从未停止。

    文官们这回很团结,就连户部尚书长孙无忌,这回也闭口不言,作为一个从武职转入文职的勋贵,骑在墙头看热闹。

    李承乾心中暗暗的为云烨担心,毫无疑问,他是事件的核心,云家这几年窜起来的太快了,这些新的财富风潮有一半多是云烨带起来的,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实行的货币改革,李承乾全身就发冷。

    李二对于勋贵们做点生意不在乎,他在乎的是人心,如果一个个百姓都是心里长草,对现实不满,自己这个皇帝就很难坐稳,愚民之策不是一个好办法,但是很有用。

    清查天下,这就是李二的决定,先从内府查起,长孙又一次作出了表率,李承乾就知道云家这回恐怕要受大损失,没人敢针对皇家,就是魏征也不敢,但是云家就不同了,不大不小用来顶缸最合适。恐怕那些利益既得者,也就是勋贵们也抱着这种心思吧,死道友不死贫道用来比喻最是恰当不过了。

    朝堂上暗流涌动,云家依然优哉游哉,辛月被老奶奶带上了玉山,祖孙住在云家的小楼里,决定不问世间俗世一心养胎,家里全部交给云烨管理,这种风云激荡的时刻,她和辛月还应付不来。

    小丫打不过莳莳这让她很不甘心,加上憨憨也不是莳莳的对手,在莳莳楸着耳朵骑着憨憨跑了三圈以后,憨憨见着她就跑,再也不敢往身边凑,不甘心自己的哥哥被人家霸占,小丫联络了小西小北,一起教训莳莳,结果依然不好,一直在练武的小西,小北也不是少林寺小姑娘的对手,被打的落花流水,小东小南已经十一岁了,自觉是大姑娘了,不和小丫一起胡闹,这就逼迫的小丫找外援。

    武家的二姑娘和小丫一向交好,只是住在山上的小楼里轻易出不来。小丫还是在集市上认识这个小姑娘的,自己不小心算错了帐,差点害的卖菜的老婆婆亏本,幸好武家的小娘子给纠正过来,让小丫没有出丑,这个小娘子很聪明,为人十分豪爽四海的小丫立刻就引为知己,把哥哥交给自己的那些枯燥的学问统统教给了她,就连哥哥书房里的新书也偷出来,交给小武让她好好开开眼。

    坐着轻便马车就匆匆来到武家,站在楼下喊:“小武,小武,快出来。”玉山上没有人不认识小丫,也没有人会不喜欢小丫,武家的大人见小丫在喊小娘子,也就不加理会,任由小姑娘们在一起瞎闹。

    一个穿着粉裙子的小姑娘很快就跑下来,熟练地坐上小丫的马车,就要拿缰绳,准备赶马,事实上小丫的马车不叫马车,应该叫驴车,一头灰色的温顺老驴,被选出来做小丫的马,小丫喜欢老驴那对长长的耳朵,还一个劲的说自己的马最像兔子,小武给她解释了好几回说这是一头驴子,不是马,可小丫不管,她认为自己的驴子是马,那它一定就是一匹马,一匹长着长耳朵的马,小武见事不可为,也就装作自己坐的是一辆马车,小丫的固执没人能扳过来。

    自己的东西小丫就不允许别人碰,那怕再好的朋友也不行,抢先抓过马缰绳,抖抖缰绳,那头老驴就乖乖地转个弯向云家走去,焦急之下,小丫头一回对自己的马使用暴力,谁料想,这匹马依然迈着不大不小的步子往家里走,怎么催促都无济于事。

    趁着回家的功夫,小丫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给小武听,专门用了大量的语言讲述了莳莳的残暴,憨憨被她说成是一头可爱的,善良的受害者,小武握紧了拳头,愤怒的不能自制,在她的心里,憨憨早就该送去屠夫家里,然后变成餐桌上的美味,被莳莳虐待也是正理,一头只吃饭没有产出的废物,如果连娱乐主人的功能都失去了,就活该被虐待。

    她的愤怒来自云烨,自己这样聪明伶俐的漂亮小姑娘都不能入他的眼界,偏偏从荒山野地里找一个野丫头做徒弟实在是不能容忍。

    云烨是她见过最和善,最渊博的人,他用盆子泼水就能制造出彩虹,他可以让水渠里的水自己通过烤弯的竹管越过堤坝自己流进田地里,甚至可以造出一架在空中不停盘旋的木鸟,以前以为求师问道都是男子才能做的事,没想到女子也可以拜师,为何不是自己?小武很想看看那个野丫头何德何能可以让云烨这样的宗师收在门下。

    云家永远是那么热闹,每个人似乎总是在笑,不像在家里,一个个都战战兢兢的,父亲的身体不好,母亲生性懦弱,两个哥哥虽然住在书院里,却总是跑回来羞辱母亲,母亲还不敢告诉生病的父亲。

    后花园里的凉亭底下,莳莳正拿着毛笔笨拙的一笔一划的描着大字,握惯锄头的手,拿起笔是那样的别扭,脑门上汗水滴答滴答的,用衣袖擦一下汗水,还好,没有滴到纸上,还有一个大字,今天的课业就会完成,莳莳很高兴。

    站在旁边看了好久,小武不由自主的撇撇嘴,描红描的七扭八歪不说,整张纸还被揉的皱皱巴巴的,上面还有不少的墨滴子,这就是云烨选的好徒弟?

    一把就将莳莳的描红卷子扯了过来,揉了几下扔地上,还踩了几下,讥笑着说:“你这也算是写字?比狗爬的好不了多少。”

    莳莳抬头看了小武一眼问:“那你说字该怎么写。”

    小武拿过毛笔,在一张新纸上不一会就写了一大篇子,每个字都清秀挺拔,一看就是下了苦功的,莳莳点点头说:“的确是好字,你写的比我好多了,师父说我只要功夫下到了一样可以写出一手的好字,所以你的字好,也不奇怪,我总有一天会追上你,算不得本事,只是你把我的字都揉坏了,还用脚踩,这种行为很过份,就是师父说的欠抽,所以你会挨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