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接话,一本正经:“我叫陈青牛,小名阿蛮。”
如此不解风情,自然挨了她一记妩媚白眼。
她接下来的言语,开门见山,直截了当,“我喜欢你。”
陈青牛脸色尴尬,“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她眼神清澈,“我猜到了,可这跟我喜不喜欢你,有什么关系呢?”
陈青牛蹲下身,捡起一粒石子,丢入小溪,没有说话。
她问道:“是嫌弃我残花败柳,还是人老珠黄?或者两者皆有?”
陈青牛摇摇头,“方才你们的对话,我其实都听到了。再者,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远处,谢石矶喊道:“公子,此人身上宝物极多,行囊里也有不少。”
陈青牛满脸红光,咧嘴笑道:“呦呵,真是杀人放火金腰带啊!发了发了!这笔买卖,不亏不亏!”
她说道:“我和小雾小筑她们,会在一座叫珍宝阁的宗门落脚,据说也有很多修行人,以后你会来看我们吗?”
陈青牛毫不犹豫道:“只要路过昭州,肯定去找你们打秋风。”
她苦涩道:“难道就不会想要主动去找我们吗?”
陈青牛直言不讳,叹气道:“我在哪里,哪里就风波不断,实在是怕了。”
她似懂非懂,鼓起勇气,“我不怕。”
陈青牛回答道:“可我怕。”
她咬着嘴唇,眉眼低敛。
不俗人再不俗,终究不是意中人。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有缘无分吧。
陈青牛知道那边谢石矶已经解决完首尾,把那位靠山惊人的吃心郎君给毁尸灭迹了,就站起身,“我要走了。”
她嗓音低沉,闷闷嗯了一声。
等了半天,她抬起头,发现他还站在原地。
陈青牛笑道:“我还以为你会要求抱一下呢。”
她脸微红,“美得你!”
陈青牛哈哈大笑,正要转身,她突然喊住他,“陈青牛,你就不想知道,那个给裴柳两家惹来灭顶之灾的天大秘密?你知道的,只要你开口,我一定会说。”
陈青牛转过头,认真道:“我不问,你也别说,就当我们都存放了一坛老酒,以后如果有机会重逢,还有痛饮的机会。否则以后我怎么有借口说服自己,主动找你?”
她眨了眨眼眸,“你其实比那个吃心郎君,更花丛老手,你比他更坏。”
啪!
她呆若木鸡,娇艳脸庞,几乎能滴出水来。
一击得逞的陈青牛大踏步离去。
原来,她被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重重打了一下臀部。
到了岸上,陈青牛发现少女柳雾死死盯着自己,在她额头手指一弹,少女吃痛,双手捂住额头,尖叫道:“你干什么?!”
陈青牛笑道:“以后到了昭州珍宝阁,如果你不怕吃苦的话,就尝试着修行仙法,你根骨不错,以后未尝没有机会跟我们成为同道中人。”
少女愤懑道:“我稀罕?!”
陈青牛突然觉得有些棘手:“你们会驾车或是骑马吗?接下来这一路,没有裴宗玄安排的扈从,你们的安危如何保证?”
身后扈娘子笑容婉约,道:“再往南一百多里,很快就会有人接应我们,而且来头很大,裴宗玄也相当敬重。若非如此,那人也不至于图穷匕见。而且我会驾车,不用担心。至于崔嵬那孩子,我们自己会解决的。”
陈青牛翻身上马,大笑道:“小筑,以后炖肉少放些盐!”
始终心情沉重的柳筑,破涕为笑。
陈青牛又笑道:“小雾,以后有机会,咱俩再一起坑蒙拐骗……哦不,是降妖除魔!”
柳雾眼眶湿润,撅起嘴,硬是不回答。
陈青牛看了眼妇人,没有说话,拨转马头,策马而去。
愈行愈远。
谢石矶忧心忡忡,“到了铁碑军镇后的兵家修行,好不容易有了些进展,今天就这么毁于一旦,公子,当真值当吗?”
陈青牛轻声道:“修行一事,对我来说,从来不是只要结果。”
谢石矶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说道:“公子,你这是拖泥带水。”
陈青牛转头打趣道:“呦,这话说得有点意思。”
谢石矶微微赧颜,最后问道:“公子,我们真要回去?”
陈青牛想了想,“直觉告诉我,除了某些个惊天阴谋,有件困扰我很久的事情,说不定也可以寻到蛛丝马迹。”
其实第一眼见到那头狐仙,陈青牛就已经知道她的修为深不见底,当时七十二字符后,之所以见好就收,并非是什么陈青牛秉性良善,而是狐仙哪怕刻意隐藏气息,陈青牛就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彩绘木偶在回头巷小院的种种表现,很不正常。哪怕它一路行来,竭力掩饰那位“嫁衣女鬼”近乎无情的初心本性,一直表现得很滑稽可笑,但是陈青牛没有丝毫掉以轻心,对于它自称皇后娘娘庙陪祭婢女的说法,以及它是本尊剥离出来的一缕魂魄而已,等等说法,陈青牛从一开始,就全部都不相信。
陈青牛在初入凉王藩邸的时候,就跟朱真婴索要过那本王府秘藏的《宫疏志》,以及许多岁月悠久的凉州古代地理县志,加上小时候就听说的诸多娘娘庙野史轶事,知道那座城隍阁的存在,绝对不合常理。甚至连采药寺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钟声,都藏有玄机。
以陈青牛这种自幼就谨小慎微的性格,岂会不仔细摸底?
陈青牛突然一笑,摸出那枚碧玉簪子,别在自己发髻上。
他转头炫耀道:“如何?”
谢石矶无比坦诚说道:“公子从头到脚这一身家当,加在一起,更值钱了。”
陈青牛顿时龇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