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时光深处

作者:北倾

    此为防盗章

    听那语气, 显然……是误会了。

    “我就不休息了,下午还有事。”温景然轻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越过那位医生,推开值班室的门, 微侧了侧头,示意如约进去。

    如约有些尴尬。

    温景然那句“算家属”的说辞委实有些暧昧。

    但解释又太过刻意,显得有些欲盖弥彰。

    这么一念之间, 她的心思已经百转千回, 可偏偏连一种合适的方式都没想到。

    应如约犹豫了下, 朝温景然的同事点点头,错身迈入值班室。

    温景然在门外又和那位医生说了几句, 这才走进来。见她就站在值班室的最中央, 挑了挑眉,指着靠窗的下铺:“我一向睡这。”

    午间的阳光明艳炽热, 他几步走到窗前,拉上第一层薄纱窗帘,遮挡掉少许阳光后,又补充道:“我几乎是值班室的固定成员, 这个位置只有我睡。”

    应如约这才“哦”了声,盛情难却地坐在床沿。

    “今天中午不会有人过来, 你定个闹钟,好好休息下。”温景然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 见她拘谨, 抬起手腕敲了敲手表的表面。

    和那清脆的敲击声同时响起的, 是他没多少情绪的声音:“你还有两个小时。”

    门外有就近的电梯到达的声音,远远的还能听到脚步声。

    应如约抬头看着立在离她仅几步远的温景然,抿了抿唇还是忍不住道:“你刚才为什么要说……”

    “算家属?”温景然打断她。

    应如约点头,想着刚才他不由分说地抹掉她口红的样子,心底那丝不郁又涌上来:“医院人多口杂,一些不当的话会越传越难听的,到时候会影响你的形象。”

    温景然有些意外她是这番说辞,想了想,问道:“形象?你知道我在医院里什么形象?”

    应如约毫无准备就被他提问了自己只是顺口用上的借口,大脑空白了一瞬,等她反应过来问题是什么,绞尽脑汁道:“敬业,专业,负责任……”

    嗯,还高冷,不近人情,极有压迫感,不好相处,满肚子的坏水。

    只是后面这些她也就敢腹诽一下,哪敢真的说出来。

    未免她的脑细胞全用在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上,温景然及时打断她:“不用这么认真地夸我,面试我只是旁听,决定权并不大。”

    应如约有些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刚才那个医生是儿科副主任,平时打交道少。”温景然靠着床头躺下,懒洋洋地掀了眼皮觑她:“说多了才麻烦。”

    应如约这会已经后悔提这件事了,听完他的解释更觉得自己是没事找事想太多了,当下一声不吭地蹭掉鞋子躺上床,侧着身子面朝窗口,嘟囔:“我睡了。”

    温景然也懒得跟她一般计较,听着她渐渐平稳的呼吸声,也缓缓闭上眼。

    难得的午休,他可不想浪费了。

    如约不知何时睡了过去,没人打扰的值班室很安静,安静得能听见窗外隔得很远的马路上,有汽车鸣笛的声音。

    阳光从薄纱窗帘的缝隙里漏进来,照得她浑身暖暖的。

    ——

    应老爷子还没定居在御山养老前,应家在城中心的老街里。

    S市是历史名城,六朝古都。

    市中心的高楼林立里还藏着不少幽深错落的小巷,如约每天上学,都要沿着青石路穿过几条老旧巷子。

    巷子两旁全是已渐渐被岁月染黑,爬上了绿藓和藤蔓的白灰石墙。飞檐上立着几尊神兽,遥遥望着S市的护城大河。

    她梦见自己回到了这条走过无数次的青石小路,青石板有些凹凸不平,她手里捧着书,一步一步走得极慢。

    拐过小巷口穿进另一条小巷时,忽的,人声喧闹。

    她茫然看去,隔着数十米的距离,是老旧的房子起了火。

    她认得房主,房主是头发花白的老人,和老太太一起住在这老房子里,每月逢一逢六就会推着小摊子去如约的学校门口卖糖画。

    如约喜甜,每回都会问老太太买根麦芽糖,三根竹签握在手里不停地穿梭搅拌,直到那姜黄色的麦芽糖变得跟白丝一样,才含进嘴里。

    往往能吃上一路。

    她呆住,站在原地看着人声涌动一片混乱的现场。

    老人的条纹衬衫被烟火熏得发黑,他正试图回到屋里,却被左邻右舍架住肩膀牢牢地压在原地。

    老太太还在午睡,火灾发生时,她没能跟老人一样好运,被困在了屋里。

    老旧的房子是木制搭建的,踩上去都能听到咯吱作响的木板声和脚步声。而现在,那些陈年木料正燃烧着,添了仿佛浇不灭的料。

    如约心里发憷。

    远处终于能听到消防车的警报声,呼啦呼啦着飞快驶来。

    隔着一排老房子,消防车不易进来,耽搁了许久才终于接上水枪,往燃烧不尽的大火里喷水。

    晚到一步的是急救车。

    也是凑巧,那日值班的是温景然,他是随急诊车一起来的医护人员。

    应如约看见他时,温景然也注意到了她。

    显然是意外这个时间点了她怎么还没去学校,他皱起眉,在只能待命等消息的情况下,几步走了过来。

    “没骑车?”他拎起她的书包,又随手放下。

    放下时,书包的重量几乎能压断她的肩膀。

    如约抱着书,仰头看他:“车坏了,就用走的了。”

    温景然点点头,目光在她光洁的手腕上停留了一瞬,随手褪下腕上的手表给她戴上。

    应如约有些诧异,刚缩手,就被他用力扣住手腕。

    温景然低垂了眉眼,提醒她:“你快迟到了。”

    所以……给她手表,让她增强时间观念?

    应如约有些错愕,睁眼瞪着哪怕扣了最里面内扣还大得只能垂挂在手腕上的男士手表。半晌,才闷声道:“我知道了。”

    温景然轻拍了下她的脑袋,转头看了眼在高压水枪下明显减小的火势,“别看了,小心晚上做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