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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转西, 大片大片的阳光从窗外涌进来。
温景然坐在靠窗的那侧, 身体有大半沐浴在阳光下, 他身上那件白大褂被光打得几乎有些失真。
室内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他的手指搭在面前的文件上,目光却不错一下地看着她。
那双往常总是幽深得看不到底的眼眸, 迎着光, 像是被吸走了眼底的幽邃, 透出淡淡的浅色来。
那双眼,一下子就变得有些妖异了。
应如约的注意力落在他的手指上, 他正轻轻的,不规律地偶尔敲动着。
看上去仿佛有些焦虑。
其实面试时被问及有没有男朋友或者有没有结婚都不是一件奇怪的事, 不少单位或公司在招聘时都会有这方面的顾虑。
他们需要知道这个职员是否有稳定的恋爱对象,是否有结婚计划,是否有在本市定居的意愿,也许还会被关心什么时候有生育计划。
可前提是这个问题不是由温景然提出的。
她有没有男朋友,他难道不知道?
她沉默的时间有些长,寂静里,原本埋头做评估的几位医生也抬起头来,不解地看向她。
似乎是不明白, 这么简单的问题她为何还答不上来。
如约交扣的手心有些汗湿, 她轻轻地握紧,良久, 微笑道:“还没有, 就准备在你们医院找一个。”
温景然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随即, 他颔首, 没再追问。
只低下头时,微抿了抿唇,轻轻地压下已经到唇角的笑意。
面试结束了。
应如约走出考场。
走廊明亮,两侧休息座椅上三三两两地坐着等候面试的人。听见开门声,皆看过来,目光淡然又陌生。
应如约终于能松一口气,她手指抵着墙,在最近的空座上坐下。
已经调成振动的手机却突兀的嗡鸣了两声,如约拿起手机一看,是温景然的短信。
所以刚才他低下头,就是给她发短信?
如约狐疑地解锁查看,短信言简意赅,只有六个字:“等我下班,顺路。”
是挺顺路的……
她把手机攥进手心里,并起脚尖,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好吧。”
——
没让如约等太久,她前脚刚迈进医院附近的奶茶店,温景然后脚就在面试结束的第一时间迈出了考场。
接到温景然电话时,如约正认真地浏览着菜单。
桌旁立着的女孩系着半身的围裙,正耐心地等着她。
不好意思让女孩等太久,如约随手指了指菜单上标了“镇店之宝”的冰钻奶茶。
女孩弯下腰,向她确认:“您好,请问冰钻奶茶要温的还是冰的?”
应如约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那端温景然问道:“在奶茶店?”
“嗯。”如约示意女孩稍等,转而问他:“你想喝什么?”
“乌龙奶盖。”他抬腕看了眼时间:“我现在下班了,你就在店里等我,我开车过来。”
应如约没有异议,挂断电话后,忍不住又点了份热的双皮奶,坐着边吃边等。
等白色的瓷碗见底时,温景然正好也到了。
正赶上下班的高峰期,也不知S市哪来那么多的车,东拼西凑地全挤在了主干道上。
每过一个红绿灯,车流便越积越长。
“我没有高峰期的时候走过这条路。”温景然边开了广播听路况,边询问她的意见:“前面路口右转是万盛广场,要不要先在外面吃晚饭?”
应如约嘬着塑料管子,点点头。
医院食堂里的菜油腥少,她午睡睡醒后就饿了。
原本她想着温景然这一时半会地还不会下班,她可以就近找一家奶茶店吃些薯条烤翅垫垫肚子。
岂料……他今天这么早就下班了。
万盛广场是S市最中心的广场,建成时是在她大一那年。
因为开业就在她去学校的第二天,所以她记得格外深刻。
每逢学校放假回家,甄真真都会约上她来万盛广场,一晃数年,这会再踏进商场的大厅,她才恍然发觉,不知有多久,没有和甄真真来过这里了。
周五的夜晚,已经弥漫开周末的预热。
顶楼的美食馆,几乎每一家都要取号排队。
应如约最怕排队,她记得楼下就有一家台球厅。百无聊赖下,她试探着问正低头看手机的某人:“枯等太无聊了,我带你去打局台球?”
温景然挑眉。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如约的台球好像是他教的?
他取笑:“杆能握稳了?”
应如约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拿手中的纸号比了比屏幕上还相隔甚远的数字:“应该够打一局了。”
她既然有兴致,温景然自然作陪。
***********
应如约第一次打台球是在大一的寒假。
除夕夜。
温景然和温老爷子的关系有些紧张,即使过年也鲜少回去,每年过年便总一个人留在S市。
应老爷子知道后,每回都让如约去叫他来应家过年。
那年除夕夜,甄真真提议要去江边放烟花。
应如约央求温景然找借口带她出门,结果出了门,被甄真真放了鸽子。
甄真真的爸爸也有个很有趣的名字,叫甄严。
甄真真临出门时怀里揣的几搂仙女棒掉出来,甄爸爸知道甄真真要去“放火”,说什么也没放行。
当晚甄真真就此失去了除夕夜出门的机会。
应如约接完电话后,在原地站了好一会,直站得手脚僵硬了。
她背后的帽子突然就被他扯了一下,温景然拎着她的连衣帽,看她冻得通红的脸,蹙眉问她:“冷不冷?”
那语气,冷冰冰的,比刮在她脸上的风还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