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成家了。”封常清说,“把心收一收吧。”
“我这一辈子,只会与鸿俊在一起。”李景珑说,“哪怕我死了,烧作灰,一阵风过来,也随着他去。”
封常清说:“你俩若能相知相守,这一路上同生共死,也不失为一段佳话。老实说,长安官场里,不少人是羡慕你俩的,连太子殿下亦提到过……”
李景珑知道李亨军伍出身,想必也没少见军中将士彼此爱慕,一眼便看穿了他俩关系。
“……可你须得想想清楚。”封常清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莫道夫妻,哪怕为人父母,亦是久病床前无孝子。人呐,最经不起日积月累的折腾……”
“你叫我过来。”李景珑答道,“不是想说这些的罢。”
“也罢。”封常清知道李景珑的倔脾气又上来了,便改口道,“好歹是个侯爷,好好过日子。”
封常清不过是担心李景珑,但想到这表弟如今已封侯,哪怕一身武力尽失,当个文官,平日伏低做小地讨好着,也断然不至于哄不住那少年。李景珑每每想起自己与鸿俊的未来,却总忍不住想到儿时的往事。这往事沉甸甸地压着,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想全说出来,哪怕跪在鸿俊面前,恳求他的宽恕,却又无论如何开不了这个口。
他既恐惧,又悔恨,他相信鸿俊得知真相后,定不会弃他而去,然而这真相却犹如一把刀般,时刻梗在他们的面前。于是他极其厌烦与任何人说起自己的未来,仿佛所有人的目光与评价,都时刻提醒着他曾经犯下的罪。
只有与鸿俊单独相处时,他才觉得自己稍微喘过气来了,只愿人间有一处世外桃源,他们彼此陪伴,永不提起过去,就像过去从未发生过。但他心里更明白,这愧疚永不可能被消弭,隐瞒这一切,对鸿俊来说本身就是不公平的。
“潼关这一战,能打赢么?”李景珑问。
“实话说,打不赢。”封常清答道,“可我告诉你打不赢,你就不打了么?”
李景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