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东西早就看出公子的不对劲了,而且,刚刚一靠近这个院子它就嗅到了药材的味道。刚刚它还专门跑到那个大浴桶里头去细闻了一遍。
它当然知道公子身体不好,也知道公子一直泡药浴。可这一回,它都感觉到不对劲了。从那个大浴桶里的气息来判断,公子泡药浴的时间一定非常久。
公子,你怎么了呀?
许久没有见到小东西,顾北月忍不住伸手,挠了挠小东西的下巴。
小东西贴着他修长的手指,轻轻蹭着,心中眼中都无比哀伤,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它在心中暗暗下决定,从此以后,不管谁缠着它拦着它,它都不管了,它要时时刻刻陪着公子,守着公子。
顾北月出门之后,秦敏也跟了出来。
“该泡药浴了,再不泡……”
秦敏这话还未说完呢,顾北月就捂住了嘴,闷声咳了起来,很快,鲜血就从他的指缝里流了出来。
“快呀!药汤我都烧好了!”秦敏大急。
顾北月能在孩子们面前撑那么久,已经是极限了。
顾北月没做声,并非他不做声,而是开不了口,他又闷咳了两声,鲜血就瞒住了他的手掌。
小东西更是吓坏了,着急得上窜下跳,吱吱叫起来。
秦敏一把拎起小东西,低声警告,“不许叫,会吵醒小影子的!”
医童和芍药都下山去买柴米了,要明日才能回来,此时并没有谁能帮秦敏。
她把顾北月搀扶到浴桶边上,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顾北月缓了一口气,自己下了大浴桶,便又咳了起来。他怕吵醒小影子,一手一直捂着嘴,一手指向火房方向。
秦敏这才缓过神来,连忙朝放房跑去,药汤她是时时刻刻都在煮着的,只要提过来便可。
见秦敏跑去,小东西便跳到大浴桶的边缘上。它走过来又走过去,看着公子这模样,它都快哭了。
它帮不上忙呀!
很快,秦敏就提了一大桶药汤来。她那么瘦弱的一个姑娘家,手腕儿还特别细,硬生生提了一大桶药汤,一步一步往这边走。
小东西见状,毫不犹豫地飞奔过去,窜到大水桶下面,把整个水桶都顶了起来,减轻了秦敏的负担。
有小东西的帮助,秦敏很快就把药汤提到大浴桶边上来。
泡药浴自是要推掉衣裳的,可顾北月趴在浴桶边缘,不停得闷咳,根本没有力气自己脱掉衣服。
秦敏眼底掠过一抹复杂,并没有多想,她俯身过去,低声,“顾北月,失礼了!”
她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什么称呼都不用,就只叫他顾北月。
顾北月,顾北月,顾北月!
一声声连名带姓地叫,语气里总不自觉带了些怒意,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也不知道顾北月有没有听到秦敏这一句“失礼”了,这话,他以前可是经常说的。
秦敏看似平静,却终究还是深呼吸了一下,才动手。
她拉开了顾北月的衣带,帮顾北月拖去外衣。见状,在浴桶边缘暴走的小东西愣住了。
然而,秦敏很快又脱掉了顾北月的底衣。
“吱……”
小东西叫了起来,轻轻的,并不大声,也不知道这一声“吱”是要表达什么。
秦敏脱掉顾北月的上衣之后,耳根子都红了,可是,她没有耽搁,趴下去拉开了顾北月的裤腰带。
小东西往大浴桶里探头一看,一身的白毛便一根根全都立了起来。它炸毛了!
可是,它也就是炸毛而已,什么都没有做。
若是换成别人如此对公子无礼,它立马扑上去咬死,可是,秦敏这是要救公子呀!
此时此刻,它的心情是非常……复杂的!
秦敏褪去顾北月的长裤,手指不经意滑过他的腿部,她慌得立马避开,而他分明也僵了一下。
只是,很快,两人都便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秦敏只给顾北月留了一条底裤,顾北月十分无力由着她折腾,虽然没有出声,但还是配合她的。
秦敏起身之际,又低声道了一句,“实在失礼,抱歉。”
顾北月闷咳着,无法回答,若非可以回答,他会如何回答呢?谁都不知道了……
秦敏不敢多看他,反倒是小东西都看呆了,刚刚回落下去的白毛立马又一根根接连竖了起来。但是,它很快就被秦敏拎下来,帮忙抬药汤了。
在小东西的帮助之下,秦敏很快就把大浴桶灌满药汤。
顾北月还在咳,小东西焦急挠她,她却无能为力,只能等,等顾北月慢慢平息下来。
她只能和小东西一起坐在一旁,等着,守着。
多少个日夜,就是这么守在一边,看着顾北月那苍白的容颜发呆的呀?
日子是难熬的。
可是,最可悲的是,每天都还要心惊胆战地担心,连难熬的日子都会没掉。
秦敏和小东西守了好一会儿,顾北月的咳嗽才渐渐平息下来。见状,秦敏终于松了一口气。
小东西回头朝秦敏看来,看了一会儿便跳到秦敏怀中轻轻蹭了蹭,像是在安慰秦敏。
秦敏轻抚了下小东西,亦是安慰小东西。她把小东西放到大浴桶上去坐着,交待道,“守着!”
小东西大致明白,很认真地点头。
秦敏去打来热水的时候,顾北月已经基本恢复了,只是浑身没力气,若非靠在浴桶上,他都坐不住。
原本闭目养神,秦敏过来了,他才睁眼,淡淡说,“辛苦你了。”
“客气。”秦敏的声音亦是淡淡的。
顾北月没有再多言,方才帮忙褪尽衣衫一事似乎没有发生过。
“伸手。”秦敏说道。
顾北月不解,秦敏提醒道,“手上脸上都是血,别脏了药汤。”
顾北月乖乖伸出手来,秦敏低声道了句“失礼了”,便大大方方拉住了他的手,帮他擦掉血迹。
以往这些事可都是药童做的呀,这还是秦敏第一次如此伺候。
顾北月看着,特别安静。
秦敏只是轻轻拉住他手的前段,把血迹擦干净了,她就立马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