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裕安京城才子的名头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在?这?群年轻子弟中也算是有些威望,且因着他又?是丞相?长子,所以?这?些贵家子弟也都认识他。
众人朝高台的方向瞥了两眼,见今日冯信鸥没来,纷纷将手中的兵器一丢,就朝韦白和李裕安而去,逐渐围成了一个圈。
“李兄。”
“李大人,别来无恙。”
......
李裕安都一一笑着点?头致意。
“李兄,您怎么来这?中军营来了,怎么都没听得吏部下文书?”
李裕安摆了摆手,对惩罚之事一字未提,一句话简单带过,“历练而已。”
“要我说?啊,李兄果?然是李兄,一进军营就是营长。”
其?实?说?起来,李裕安这?个营长倒不是丞相?为他争取来的,而是兵部的人听说?此事之后为了巴结丞相?而做的。
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这?个管理中军营的官员虽说?没有办法?让李裕安当先锋一类的,可一个小小的营长他还是有这?个能力,于?是他便将李裕安提拔为了营长。
一来他和丞相?同属于?太子党,都是为太子办事,二来这?样做也算是讨好丞相?,那?官员便送了一份人情。
“李兄,你......”
见众人还要继续说?下去,李裕安转了个话题,“对了,听说?莫司名、莫大人也在?中军营?”
“是,莫司名也是刚来的中军营,比李兄早两日到的。”
一说?起莫司名,李裕安的神?色都没有方才那?般的笑意了,他冷清道:“哦?”
一个人笑道极其?开心,“李大人,我跟你说?,莫司名那?厮昨天可是挨了二十军棍,看?他的样子,有他好受一阵子了。”
韦白压低了声音,“李兄,俺可是按照你的吩咐,好好‘照料’了这?兔儿爷。”
李裕安听闻,拱手道:“多谢。”
韦白以?为他压低了声音,可他这?样的大嗓门,他和李裕安之间的对话却一字不落的飞进莫司名的耳中。
竟然是李裕安让韦白做的?
韦白见莫司名朝他们这?边看?,喝道:“兔儿爷你看?什么?!好好操练!不然俺就让你吃军棍!”
莫司名转过头,至于?那?群人说?什么他也无心再听,做了这?么些动作,他口渴得不行,放下长.枪,跌跌撞撞的拿起一旁的水袋,扒开塞子就往嘴里灌。
李裕安一个眼神?示意,韦白会意,立即从莫司名手中夺过,“兔儿爷,你的训练还没有完成,还想喝水?!”
莫司名被这?么一抢,差点?被呛到,水顺着他的嘴他的下巴往下流,打湿了胸前的一片衣衫,他皱眉道:“难道连喝水也不行?”
“俺说?不成就是不成!”韦白嗓门高了好几个度,水袋也被他捏得变形。
“怎么,兔儿爷你不服?!”见莫司名还瞪着他,韦白手腕一个翻转,水袋中的水便被他尽数泼洒在?地,打湿了一片沙地。
莫司名紧握双拳,理智告诉他,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他深呼吸好一瞬,才压下心中的怒气?,他不再看?周围的人,重?新拾起地上的长.枪。
因着昨日的操练,莫司名手臂酸胀得厉害,就连举起长.枪也极其?费力,但他却仍旧尽他所能做好动作。
“啪!”
一条凛冽的鞭子忽然抽了过来,莫司名的手背忽然传来痛感,他手中的长.枪也跟着掉落在?地。
莫司名转身,只见不知何时李裕安竟然取了一个长鞭在?手里:“莫司名,你在?偷什么懒?!还不捡起来!”
莫司名冷眼瞥了眼李裕安,缓慢的拾起地上的长.枪。
李裕安见莫司名露出清冷的眼神?,他手中一扬,“啪”的一声响,鞭子再度朝莫司名毫不留情的抽去,这?一下却是打在?莫司名的背上,钻心的痛感传来,疼得他一个不稳,扑倒在?地,丝丝甜腥味在?口中蔓延。
果?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因着这?一鞭子,莫司名后背大片大片的灼热痛感迅速传开,他额间顿时冒出如豆般大的冷汗。
见莫司名仍旧趴在?地上,李裕安手中的鞭子再次一扬。
莫司名一声闷哼,丝丝猩红染上他后背的干净衣衫。
这?鞭子比刚才更加阴狠,不仅是莫司名的后背,莫司名的脸也鞭锋抽打。
一道鲜红鞭痕瞬间出现在?莫司名苍白的脸上。
打在?莫司名身上,看?着莫司名身上的鞭痕,再看?着莫司名狼狈的样子,李裕安心里是说?不出的痛快:莫司名,你不过才二十军棍,我爹可是差点?要了我的命,这?些我都会一一偿还的!在?你死之前,我会好好让你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
李裕安胸中恨意勃发?,他想继续抽动手中的鞭子,却发?现抽不动。
他定睛一看?,才发?现莫司名竟然将鞭子攥在?手里。
李裕安又?抽了好几次,竟然都没有抽动,他怒喝道:“莫司名,放手!”
莫司名闭上双眼,握紧鞭子的手关节都在?咯咯作响。
“不放手是吧。”李裕安一声冷笑,“你以?为这?军营就只有这?一条鞭子了吗?”
忽然感觉鞭子的紧绷感消失,李裕安轻松的抽出鞭子,又?是狠狠地朝莫司名鞭了好几鞭子,“身为营长,我今天就要好好教教你怎么做!”
痛感,蔓延至全身的每一处角落,这?种感觉好像是要把莫司名撕裂一般,但他依旧是一声不吭。
“啪!”
“啪!”
......
李裕安几乎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抽了十余鞭。
鞭子带起的黑褐色泥土混在?莫司名后背鲜红血迹上,一些发?丝也散落下来,垂在?脸颊处,样子极其?狼狈。
许是折腾累了,李裕安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莫司名,起来操练!”
莫司名已经忘记他是如何挣扎着从地上起身的,他只知道他这?副身体随时都会倒下去。
李裕安也不准备第一天就让莫司名死,他决定每日抽打,才能一解他的心头之恨。
莫司名双目无神?的做着一个又?一个动作,他眼帘低垂,让人看?不清他神?色如何。
也不知冯信欧去了何处,今日到了解散的时辰也都没见着他的身影,众人也就偷了一整天的懒,一听到号角声便离开了。
待莫司名操练完毕,天早就漆黑一片,不掌灯都看?不清周围的景物。
几乎整整两日未曾吃过一粒米,眩晕感一阵接着一阵,莫司名差点?就要跌跪在?地,离伙食处不过是短短几步路,但他几乎是磨蹭着小半个时辰才赶到。
但他环顾四周之后却发?现,眼前是一派风卷残云之景,只剩下了一片狼藉。
莫司名眼见一个伙食兵装扮的人进来,他急忙唤住,极其?费力道:“请...问?...还有饭菜吗?”
那?个伙头兵见莫司名虽然狼狈,但生的细皮嫩肉,看?他的样子,也知道他多半是那?些达官贵人的子弟,不敢得罪,当即道:“锅里还剩下了些。”
莫司名颔首,“那?就麻烦你了。”
揭开锅,看?着剩下的一点?点?清粥,伙头兵有些迟疑,“只剩下粥了。”
莫司名淡道:“无事,只要能吃就行。”
伙头兵倒没想到这?个人竟然不挑剔,他勺起一碗就给莫司名递了过去。
莫司名刚刚坐下,还没拿起筷子,讨厌的人却来了——李裕安、韦白以?及那?群官家子弟。
见李裕安二话不说?就准备夺他的碗,莫司名稍稍一动,将碗移开。
李裕安没能触碰道碗,他有些微微恼怒,“莫司名,我可要提醒你,伙食营有伙食营的规矩,过了时辰便不得在?用膳!”
“你若是敢破坏规矩,就军法?处置!”李裕安阴狠地笑道,“我可是营长,我有权利治你!”
申文成刚要进营帐,听得里面的争吵声,顿时止住脚步,停了下来。
好好的一碗粥却被李裕安倒入了专门用于?盛放残羹剩饭的木桶中。
“兔儿爷你不是要吃吗?”韦白眼见锅里还剩下一点?粥,他一并倒进了木桶,笑道:“去桶里盛起来吃啊。”
李裕安又?朝伙头兵命令道:“从今天起,没有我的命令不能给他吃食!”
一旁的伙头兵看?了看?莫司名,又?看?了看?李裕安没有说?话,这?群人可都是官家子弟,他一个也不敢得罪。
“我是营长,听我的命令!”
伙头兵连连应下,“是是是...”
做好这?一切,众人讪笑着,大摇大摆的离开了伙食营。
几人刚走,申文成左右观看?无人后,便进了营帐,“莫大人。”
莫司名知道这?群人会刁难他,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他没想到,他们会刁难至如此地步,他还在?沉思,一声“莫大人”让他回神?。
申文成从怀里拿出两个油纸包裹的东西放在?了莫司名手上,“莫大人,给。”
见莫司名似是无力,申文成又?从莫司名手里拿起,拆开之后再递到莫司名面前。
是两个硬邦邦的馒头。
莫司名看?着眼前的馒头怔住片刻,再看?着申文成好心的眼神?,才心中温暖道:“申文书,多谢。”
两个馒头又?硬又?无味,莫司名逼着他自己吃了一个之后便再也吃不下,他起身道:“我要回去了。”
莫司名全身都似散架般无力,他扶着桌子,才没倒下来。
申文成见莫司名已经是强弩之末,却还在?强撑,他道:“在?下扶着您过去吧。”
莫司名原本还有些抵触,可后来也逐渐放下这?份拘谨,进了营帐,莫司名做了个请的手势,“坐。”
申文成坐了下来,但双手不断搓着大腿。
莫司名见申文成似欲言又?止,他率先开口,“申文书可是有话要说??不妨直言。”
申文成再次搓了搓腿,又?看?了两眼莫司名苍白无力的脸,才有些打抱不平,“莫大人,他们这?么刁难您,您......”
莫司名无可奈何的呼出一口气?,“我知道。”
“那?您还......”申文成把“忍气?吞声”四个字给吞进了口中,疑惑的看?着莫司名。
莫司名也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但他知道此刻却不是他锋芒毕露的时候,“正因为他们刁难我,我就越不能做出其?他事,因为他们如果?抓不到把柄,也就没有办法?为难我了。”
莫司名转了个话头,“说?说?你吧。”
申文成有些吃惊,“我?说?什么?”
“你怎么没和他们一起?”
申文成吞吐几许,挠了挠头,“我......”
见申文成似是有难言之隐,莫司名浅浅一笑,“申文书若是不方便我也强求。”
申文成也跟着一笑。
......
日子一天天过去,有了李裕安为首不喜莫司名,于?是那?群富家子弟便将莫司名给孤立起来,让他做什么事都形单影只的,莫司名倒是对此不在?意,因为要是和那?群人混在?一起,才容易暴露身份。只是渐渐的,莫司名对申文成的好感也越来越甚,二人倒是成了好友。
作者有话要说:灵魂拷问:李裕安为什么这么讨厌?!
2021.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