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报喜的将士原本高涨的气焰也被这诡异的气氛给硬生生泼下来，他?咽了咽喉，声音颤抖又微弱：“威、威武大元帅大破岭南军......成功收复失地‘山白关‘......”
众人面面相觑,脑中不断回荡着这句话。
大破岭南军？！收复山白关？！
这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本以为莫司名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是个不谙兵法的新兵蛋子,可没想到这莫司名竟带来这么大的喜报。
有些忧国忧民?的朝臣甚至前两天还在金銮殿上说莫司名的坏话,极力反对他统领将士,三番两次上奏二皇子召他回朝。听到此处，他?们不由得老?脸一红,站在队列里不发一言。
有当即叫好的大臣,自然，也有拍马屁的人,“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虎父无犬子,莫老将军大破敌军,这威武大元帅也是如此振奋人心！”
“莫司武和莫司空二位将军也是威武的将军！只是可惜莫司空将军...哎！”
“莫家满门终将,这才?是我大北国的铮铮好男儿！”
***
前线之事稍微松了口气，二皇子才?有空闲去后宫看看贵妃和六公主。
“六皇妹,前些日子蜀郡上供了一批蜀绣,二哥看倒也不错，给你......”二皇子刚刚踏入六公主宫中，见到内景却是惊讶得将剩下的话卡在喉间。
宫殿中除了六公主，还有一个人。
是小公主。
二皇子惊异的，不是小公主的到来,而是她的妆容打扮。
一反常态的不施粉黛，今日的小公主端的是浓妆艳抹。
珍珠粉厚厚的附在脸上，衬得本就白皙的肌肤更加白得耀眼，细长似柳的黛眉也用眉笔重描,平添几分?英气与清冷，原本粉嫩的樱桃小嘴被朱红覆盖，这朱红实在是太红，红得似鲜血一般让人心里直直犯怵。
如果说眉、唇都是平常，那最为惊艳便是眼眸，眼眸周围上了厚重的妆，眉尾上翘，长睫微卷，往昔甜美如初春的眼神如今竟连一丝痕迹都找不到。这双眸子表层古井无波，宛若万年寒冰的绝花一般高不可攀，但若是再往眼眸深处细看，就会发现其中竟隐隐带着勾引的意味，仿佛多看一眼，便会深深沦陷其中，让人心甘情?愿掉入万丈的深渊。
妩媚无双、独具风韵一颦一笑中透露却是让人生寒的畏惧。
小公主的衣着更是令人瞠目结舌。一身黑羽般漆黑如墨的裙衫，这般的黑度，竟比那无边的夜色还要深沉，宛若那高凌黑凰，高不可攀。
通体打量下来，小公主这妆容竟比大婚之日还要浓上好几分?。
二人眼神接触，有那么一瞬间，竟然连二皇子都觉得后背一凉。
很快，二皇子便收回神色，轻咳一声，“八妹也在呢？”
“二哥。”
“见过二皇兄。”
二人福身行礼。
也不知是否是二皇子的错觉，他?感觉小公主行礼也与往昔不同，活泼俏皮而自然的姿态全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成熟规矩而死板，挑不出一丝毛病的同时似也没了一丝情?绪。
“无需多礼。”二皇子虚拂，“八皇妹，那蜀锦改日本王让内务司给你送去。”
“如此，便多谢二皇兄美意了。”小公主落落大方的行了个礼。
有小公主在场，二皇子多有拘束，简单交代几句后便道：“本王还有政务要处理，就先回东宫了，六皇妹和八皇妹宫中若是有什么缺的，只管去唤内务司。”
二人颔首示意知晓了。
旋即，小公主也跟着起身道：“叨扰六皇姐许久，璃儿也该告退了。”
六公主心思玲珑，她又怎会看不出小公主的转变，她知道小公主心中难受，但是正如莫司名说的“长痛不如短痛”，现在就此一刀两断总比以后深陷泥潭要好。
六公主唇瓣无声地蠕动，终是将差点脱口而出的话给咽下去，她转而微笑着和小公主告别。
***
“嗒”
“嗒”
“嗒”
不轻不重，小公主的鞋跟在宫道上发出的嗒嗒声在这高高的红墙内徘徊。每一步都二皇子心脏跳动的频率重合。
明明今日是个艳阳高照的天气，可二皇子总觉周围的气氛让人心中直直发寒。
又行了几步，二皇子终是忍不住先开口，打破这份不自在的感觉，“八皇妹今日这身装扮是？”
“璃儿总觉之前太过愚昧。”小公主停下?脚步，嘴角上扬起一个特定的弧度，似笑非笑，“现既已招驸马，总是该改变些了。”
在说到“愚昧”二字时，小公主的语气似加重了几分?，二皇子自也听出其中的不同，正当他?仍琢磨这两个字是何意思时，又听得小公主道：“听说最近战场捷报频传，璃儿也觉将士们当真值得赞赏。”
说起战事，的确是让人高兴，二皇子眉眼带笑，“这莫家父子真是不错，特别是八皇妹的驸马，好一个意气风发、少年元帅！壮我大北国的国威！”
“二皇兄，这的确是值得高兴事，只是......”小公主忽的停下?话语，眸心微转。
二皇子一个摆手，二人身后乌泱泱的宫人全都退了下?去，素儿夹在其中，不知是该退还是不退。
以往小公主和二皇子的关系不咸不淡，见面过后也只是淡淡打个招呼便各自离开，像是今日这样一同前行谈话还是从未之。
一不小心就陷入了往事，待得所有宫人都退了出去，唯有素儿仍旧木呆呆的立在原地。
“还不退下?？！”
一声冰寒的责问之声席卷而来。
素儿被吓得回过神，一个抬头便见着面色冷若冰霜的小公主。
她吓得一愣，连连称“是”急忙告退。
等所有人都走了个干净，二皇子才?问道：“八皇妹，只是什么？”
“二皇兄，八皇妹可得提醒你，切莫被表面的胜利迷惑了双眼。”
二皇子神色严肃起来，皱眉道：“八皇妹这话是何意思？”
小公主眼眸依旧古井无波，不掺杂一丝感情?，“二皇兄，现在兵力分?布如何？”
二皇子没有说话，但是面色却忽的一沉。
见着二皇子脸色突变，小公主嘴角微不可查地勾起一个弧度。
现在全国的兵力可都在莫家父子手上，而京城可是连城防军都被派了出去。
二皇子将这心思一收，忽的话锋一转，饶有兴趣的看着小公主，“八皇妹，莫司名不是你的驸马吗？你何故和本王说这些话？”
在听到“莫司名”三个字时，小公主秀眉微微一蹙，眼眸一沉，眼底的厌恶一闪而逝，旋即她又恢复平常，“二皇兄，莫司名虽是璃儿的驸马，可璃儿更是大北国的八公主，为着大北国忧思，当才?是璃儿的本分。”
“哈哈哈哈......”
二皇子笑了，笑声回荡在这宫墙内。
小公主眼眸也倏地染上笑意，也不知是在高兴什么。
***
南山城
如果说此前的两场摩擦都是铺垫，那这场战斗则是最激动人心的时刻。杀到最后，杀得岭南人卸甲而逃、溃不成军，甚至一举收复了山白关！
如此振奋人心，这般让人欢呼雀跃，莫司名自是安排一场庆功宴，好好犒劳将士们。
一众武将扯开衣襟，喝得脸红脖子粗，大声吆喝着还要接着喝。莫司名接受完几个武将和军师的敬酒，又简单用了膳，再坐了会儿便回到营帐。
对于将士们来说，现在可以好好休养生息了，但是对莫司名来说却不行，她还要处理一些军务。只要是战争，就会有人牺牲，处理善后之事也同样重要。在莫司名的观念里，生命一向是宝贵而平等的，是故她对此尤为重视。
看得累了，酒精上头有些眩晕，莫司名闭上眼眸，揉了揉有些涨的太阳穴。
“三郎。”
一声柔软的轻唤随着帘子的挑动而飘入莫司名的耳中。
不用睁开眼眸也知道是梦灵音。
“三郎，来喝点醒酒汤吧。”梦灵音行到案桌旁，打开食盒。
莫司名睁开眼眸，语气带着些许责怪，“我不是让你去歇着，好好调养身子吗？”
前些日子军事紧张，莫司名经常忙到深更半夜，甚至有好几日连着处理军务，不曾合眼。而梦灵音也跟着不休息，总是待莫司名处理完军务过后才给她送上一些安神养眼的汤。
“小女子闲不住，再说了，不过是熬汤而已，一点也不累。”梦灵音取出醒酒汤，拿出勺子，递到莫司名跟前，“三郎先喝吧。”
莫司名说不过她，只得接过，“多谢。”
“现在不是已经收复山白关了吗？三郎还要处理军务吗？”梦灵音瞥了眼莫司名的案桌，发现纸上全是密密麻麻还未干的字迹。
“嗯。”莫司名点头，“处理善后之事。”
“那小女子陪着三郎吧。”
想到外面都是男人，且都在喝酒，梦灵音一个女子在外，莫司名多少都有些不放心，她便点头默许了。
喝完醒酒汤，莫司名提笔继续。
烛光照耀在莫司名的脸庞上，俊美无双的容颜被昏黄勾勒，梦灵音压在心底的悸动又开始隐隐跳跃。
她睫羽轻眨，不动声色地向着莫司名靠近，“三郎，小女子替你柔柔肩吧。”
醒酒汤也没那么快见效，莫司名这会儿头还有些昏沉，她没说话，倒是默许了。
梦灵音手上的力道正合适，近日来的疲倦都消散大半，莫司名知觉惬意万分?。
莫司名干脆停笔，靠在太师椅上养神。
梦灵音的手也从肩膀上移至头部，指尖轻轻附在太阳穴上。
梦灵音的指尖有些冰凉，按揉在太阳穴上的力道不轻不重，不一会儿，莫司名的意识便逐渐模糊起来。
再约得盏茶的功夫，梦灵音窥了眼莫司名，似是睡着了。
营帐远离伙食处，自然没有一丝吵闹声传来，唯有蜡烛燃烧的微弱声响。
一切都是那般静穆。
梦灵音指尖停下?按揉，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往莫司名的衣襟而去。
“元帅。”
军营外忽然传来一声将士的声音。
梦灵音被吓了一跳，当即收回手，转过身立在一旁。
这声大呼也登时让莫司名神智清醒过来。
她睁开眼眸，“什么事？”
将士抱拳道：“元帅，军营外有一个书生自称是您的故人，说他想要见您。”
听见故人，莫司名却是无甚表情。
莫司名是镇北大将军之子，是八公主殿下的驸马，是林渊阁案前文书，这样的身份放在京城都是极其显赫的，更何况是南山城这种偏远的地方呢？若不是有此次的战争，或许南山城很多人一辈子也见不到这样的大人物。
是故自从莫司名来到南山城过后，日日都有人跑到军营门口，自称是莫司名远亲、故人，最开始，莫司名还以为是原主的结交的朋友，可等她将人放入营帐过后，这才?发现，这些人不过是当地的豪绅，想要结交她罢了，南山城的县令甚至还想将他?未出阁的女儿塞给莫司名当暖房丫头。所以此后一概不见。
此次，估计又是想要结交的吧，莫司名暗自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随便找个理由打发了吧。”
“元帅，此前末将也是这样做的，可那书生就是赖着不走，末将拿鞭子驱赶他?，也赶不走，他?还每日都来，说一定要见到您。”
见莫司名许久都不回话，将士打量了眼他的神色，揣摩道：“末将这就把他?赶走？”
莫司名叹了口气，“罢了，带进来吧。”
“是。”
很快，一个书生装扮的人就被带了进来，这书生身形偏瘦，原本蓝色的衣衫早已被洗得发白，打满了布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只是带着个黑色的帷帽，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这书生的声音沙哑无比，“莫元帅，别来无恙啊。”
这个声音莫司名从未听过，印象中没有这号人，他?疑惑道：“你是何人？”
书生取下?帷帽，露出他的脸。
看清之后，莫司名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电脑大概明后天到，届时恢复更新。
呀！我的快乐又回来了！
132小剧场［小攻主X莫莫受］请移步《随笔》最新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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