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颗大颗的冷汗从方知晓额头滚落,祖铁在一旁冷笑。在方知晓脑海当中,无比清晰的浮现出一副副画面。大队的猎军行进到一马坡方向可以观察到动静的谷道某处,熄灭了手中的火把,跳下马来静悄悄的向前。一边休息着马力,一边也准备给祖家坞速捷军最意外的打击。慕容宙的面甲反射着远处火焰的流光,似乎在这里,都能听见他粗重的喘息声!他们没有时间了!是自己马落荒而逃,保住小命要紧,还是想办法说服祖锻这个比铁还要顽固的家伙?最可气的是慕容秋的小命还在他的掌中!
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进退两难过。一股莫名的怒气就突然涌了头顶。来到这个时代,他和慕容秋被追杀,被怀疑,被利用,被仇视…………现在自己已经被莫名其妙赶战场厮杀,一番苦心却还得到这样的待遇!自己在这个时代到底算什么!
他猛的跃马向左,冲到燃烧的燕军大旗旁边。奋起神力,将碗口粗细,正在熊熊燃烧的燕字大旗一下拔了出来!神骏的黑儿高高人立,长嘶一声,被方知晓猛夹了一下马腹。掉头举着大旗,又朝双回谷冲了过去!火焰就在他的头顶燃烧,如一支巨大的火鸟一般呼啸而去。残余的燕军看着他们的大旗被方知晓独力挥舞而去,即使在这样混乱的局面当中,也发出了山呼海啸一般的惊呼。这是六个大汉才能竖起的大旗啊!
祖锻和祖铁对望一眼。祖铁急急的道:“坞主,我真是奉命来援的,真的没有碰见他…………”祖锻一扬钩戟,打断了他的话,面沉如水的思忖了一会,突然大喊一声:“一队随我来!铁儿,你在这里清扫战场!”不等回答催马就跟着方知晓驰去。混战中的祖家骑士顿时也有百余人脱离了战团,直扑双回谷而去。
方知晓举着大旗冲在前面,火光照得他满脸血一样的颜色。黑儿奔驰到了最高速。发出了粗重的喘息声,温热的口沫直飘到了他的脸。转眼方知晓就直冲到了双回谷谷口,毫不停顿的就一头扎了进去。大旗的火焰下周围的乱石怪树显出了嶙峋的影子。黑儿转过一个弯,突然长嘶一声。在大旗火光的映照下,突然出现在方知晓眼前的,就是将谷道塞得满满的银甲骑士!放眼望去,全是涌动的人马。而方知晓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头顶飘扬着一团火焰。也一下让前面的人马映花了眼睛,一阵不可遏制的惊呼,顿时从人群当中卷起!
方知晓挥舞着大旗一头就撞了进去。
足有三丈长的大旗这个时候变成了杀伤力最大的长矛。一展开就是一团团的火焰。当先两个骑士顿时被这个不是人力能抗衡的兵器撞飞了出去。大旗的火光还卷到了旁边人的脸,顿时就是一片惨叫。战马也被扑到面前的火焰惊动了。高高人立着朝后退。人喊马嘶的声音响成一团。只一下冲击,最前面的数十骑士人马就滚成一片。方知晓咬着牙齿左手夹着大旗挥舞,右手拔出长剑乱劈乱砍。在这狭窄的谷道当中。这面火焰翻卷的巨大旗杆顿时将所有人的进路封得死死的,每一挥舞都有人或马被沉重的撞飞出去。后面的猎军骑士还在朝前涌动。给摔倒的人体马身绊倒。偶然有冲过来的猎军骑士,都被方知晓居高临下的用剑砍倒。在这短短一瞬之间,方知晓以一人之力,居然将数千大军的进路封得死死的。在他耳边响起的,只有山鸣谷应的人马惨叫!
猛的一股大力劈在了旗杆。
木屑寸寸爆起,四溅开来。一股汹涌澎湃的螺旋劲道沿着数丈长的旗杆直冲来。顿时方知晓就觉得自己身新新旧旧,大大小小的伤口同时绽开。数道血箭,甚至从甲叶缝中激射而出!
他哇的吐出了一口鲜血,浑身巨震。左手还是顽强的夹着大旗。只是三丈长的旗杆卷着火焰的杆头已经被生生砍断。左手也麻得不像自己的了。仓惶中抬头向前看去,就看见一个巨大的身影,踏着满地摔倒的人体,提着一把如门扇一般的巨剑,大踏步的朝他走来。狭窄的山谷,似乎就被这一个人影塞满!
慕容宙!
方知晓咬牙猛挥旗杆,朝他横扫。慕容宙又一剑劈在旗杆,啪嚓的爆裂声大响。黑儿惨声长嘶,连退几步。慕容宙剑的劲道仍如以前一样无坚不摧的朝方知晓袭来。他又毫无悬念的口吐鲜血。
老子什么架都打过,就是没见过象眼前这个凶神一样这么无坚不摧的螺旋气力,狠狠的敲打着内脏,似乎要将全身的筋骨拆散一样!慕容宙猛的抬头,面甲愤怒金刚像直视方知晓双眼:“你是祖家坞的人!”
慕容宙巨大的身影一下就跃到了方知晓面前。站在地的他,两米多高的巨大身形几乎和黑儿背的方知晓平头。又是一剑朝方知晓劈下。方知晓也知道这是生死关头,丢掉旗杆,双手举起长剑用尽全身的气力迎了去。
当的一声巨响,掩盖住了所有的声音。黑儿一声长嘶,这匹神骏的辽东健马四蹄一软,生生的塌腰下来,蓬的趴在地。而方知晓更是口鼻都溢出血来,状如厉鬼。这一剑之威。他双手的巨力仍然当不住,用肩膀架在剑,才算生生扛住!黑儿坐倒,他双脚落地。螺旋劲道在他全身乱窜。似乎要破体而出。虽然双手同时用了吃奶的气力,但是慕容宙的剑仍然一寸寸朝下压,肩膀扛着的利剑已经划破重甲,嵌进肌肉,迫近了他的锁骨。愤怒金刚像就在咫尺之前对着他狞笑。
就死在这里了么?老子怎么想起来逞这个英雄的?
右手突然灼热了起来,银光突然绽放开来,照亮了喘息相闻的两人的面目。一股勃然的丰沛大力从右手手心而,流遍全身。带得方知晓全身都象火一样烧了起来。贴着胸口放着的白凤璋却是如冰一般寒冷。冷热交错当中,方知晓头脑轰然一震,身旁的凶神,面临的生死关头,在这一刻就突然变成了无声的画面。一切都变成了慢动作,一切都似乎在这短短一瞬定格了。只觉得似乎有一种东西要在这安静当中爆发出来。
当的又一声巨响,将这慢慢流动的画面打得粉碎。方知晓猛的惊醒了过来,就见一把长大黑沉的钩戟在他面前横过!慕容宙已经翻身退开。挥舞巨剑叮叮当当的招架。再定神一看,就看见祖锻高大的身影已经冲进了谷内,挥舞钩戟和慕容宙正在激战!两人兵刃如电一般翻飞激射,根本看不清去向。在祖锻的身后,也有数十骑祖家红袍战士涌了过来,每人手中都张着弩机。在后面人举着的火把映照下,闪着锋锐的光芒!
祖锻猛挥一戟,朝方知晓大喝道:“快退!咱们撤回中流堡!”方知晓一提趴着的黑儿,黑儿却低嘶一声,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慕容宙的大力一击已经让他把黑儿的腰坐塌了!慕容宙当的一声挥开祖锻手中钩戟,猛的朝自己猎军大队当中退去。他的吼声也轰然传来:“放箭!”涌在一团的猎军们顿时从马鞍袋中取出弓箭,张弓扣弦。祖锻一把捞起方知晓,拉他了马背。调头急撤。才退入祖家坞战士队伍中。双方弩箭顿时嗖嗖的响成一片。两军当先数排人马立刻人仰马翻的倒下一片。这么近的距离的对射,哪怕凶悍勇猛如祖锻和慕容宙两人,也不敢侧身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