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红尘

作者:豆豆

司机拉开车门请张志诚上车,张志诚说:“我自己开,请叶先生坐我的车。”

叶子农已经坐进一辆车里了,又被叫出来,坐进张志诚的车里副驾驶的位置。3辆车上路了,张志诚的车被护在两辆车的中间,车速不是很快。

车里的气氛很放松,张志诚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说:“我看过你的情况资料,有两个问题一直不太明白,能解释一下吗?”

叶子农说:“您说。张志诚问:“你研究马克思主义,怎么去上佛学院了?叶子农说:“困在境里出不来了,串门儿找个解,其实跟乔治犯的是一个毛病。佛家讲无所住,不讲唯的,那就应该有它不唯不住的道理。张志诚问:“找到了吗?叶子农说:“就俩字:出离。一年学了一个字儿,嘿嘿。张志诚点点头,又问:“给你父母落实政策的时候,你把补偿款和房子全替父母当党费交了,以你当时24岁的年龄还不能算思想很成熟,你在那么艰苦的地方下乡了8年,眼看就要过上好日子了,你哪儿来的那么高的觉悟?真是觉悟高吗?叶子农一笑说:“那咱还是人吗?直接戳块牌子叫圣人得了。那时候愤青,对共产党有怨气,不想沾你们了。父母有他们的信仰,落实政策也是他们的,我不拿他们的好处,也不继承他们的遗志,当时就这么想的。张志诚停了一会儿,说:“我是个领工资吃饭的,你要是不嫌我清汤寡水,我很愿意能有你这么个朋友,能赏个脸不?”张志诚说着将手伸了过去。

叶子农说:“捧这么高,还摔死人不偿命,您这没比奥布莱恩厚道到哪儿去。张志诚笑了笑,说:“那咱就不赏脸了。我是信仰的,你是研究的,咱坐的都马克思主义的马扎。这个行不?”张志诚再次把手伸了过去。

叶子农也伸出了手,跟张志诚的手握在一起。

宝丽庄园大酒店的位置不是很远,说话间就到了。虽然已经是夜晚,酒店围栏外面仍然聚集着不少娱乐媒体和时事媒体的记者,有中国记者,也有外国记者。几个保安人员在停车场的大门守着,禁止记者进人拍照。娱乐媒体的记者蹲守的目标白然是戴梦岩,而时政媒体的记者则试图通过戴梦岩这条线索获取叶子农的消息。

戴梦岩接到秦处长的电话后提前到酒店楼下等候,这时候她身边已经没有保镖了,只有梁士乔站在她身旁,也有一些酒店的客人远远站在一边观望。

3辆车开到酒店楼下,秦处长等人先下车,对张志诚的车形成了保卫的态势。蹲守在酒店围栏外的记者终于有了收获,闪光灯亮成一片。

车里,叶子农问:“下车吗?张志诚说:“等一等。”然后用手敲了两下车玻璃。

秦处长走过来。

张志诚落下一点车窗,说:“把字条给我。秦处长把字条递过去。

张志诚接过字条,关上车窗,将字条还给叶子农,沉默了片刻,说:“有句话电影里已经说烂了,可到了该说的时候还得说,你不是孤单的,你身后有祖国。叶子农说:“可别这么说,是我给国家添麻烦了。”

张志诚拿出在饭店里写的字条交给叶子农,说:“你要真有我这个朋友,在外面有什么难处别硬扛着,言语一声,也许能帮上点忙呢。”

叶子农收起字条说:“谢谢!张志诚说:“红月}的案子还没结,我不便表态,就在这儿握个手吧,保重!叶子农与张志诚再一次将手握在了一起。

张志诚坐在车里,看着叶子农下车后被戴梦岩拥抱了一下,又与梁士乔握了握手,看着他们三人进了酒店。他知道叶子农什么都清楚,不需要他提醒或建议什么。他望着叶子农渐渐消失的背影,心里游离着一种担心。

第二十八章

乔治难得有闲心看报纸,今天没会客、没会议,案头也没有急需处理的文件,他悠闲地自己到候客室信手拿了几张报纸,候客室的报纸是用来给等待接见的客人打发时间的,他拿了报纸回到办公室,悠闲地坐在办公桌前看报。

但是,一篇有关叶子农的新闻综述搅乱了乔治的好心情。这篇新闻综述篇幅很长,占丁整整一个版面。又草转载丁大量新闻图片,从叶于衣被公布出任德国NRG联盟政治部长到叶子农被中国警方刑事传唤,从叶子农在柏林被记者围堵到叶子农在北京被警方带走。

关于叶子农回国应讯,关于德国NRG联盟主席道歉,关于叶子农被国家安全官员送回酒店……叶子农与NRG世界民主联盟的“部长事件”扑朔迷离,媒体猜测版本不一,有先同意后反悔说,有政治蓄谋说,有价码太低说,有迫于刑事遣返说,有懦夫悔过说,有道歉营救说……每种说法都罗列了自己根据,都有一套自己的推理,而不管哪种猜测,都已经使叶子农的平静生活成为不可能,“平静”被一种力量打碎了。

看完,乔治沉思了片刻,拿起电话对秘书说:“请奥布莱恩来一下。”

几分钟后奥布莱恩来了,走到办公桌近前。

乔治把报纸递给奥布莱恩,问:“这是怎么回事?奥布莱恩看了看报纸,说:“年轻人不懂事,需要有人告诉他要懂礼貌。乔治说:“我是刚知道的。你呢?布兰迪呢?奥布莱恩说:“我不用知道,布兰迪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乔治不满地叹了一口气,停了一会儿说:“如果我们是需要别人礼貌的,

那么我们的产业也将是需要礼貌的角色,而主角是不需要额外关照的。奥布莱恩没吭声,对这个问题报以沉默。

乔治说:“要道歉,这是必须的。奥布莱恩说:“当然,这也是一种力量。乔治想解释这不是力量,也不是道德,但突然就没了解释的兴趣,说:“好了,这件事我来处理,你去忙吧。奥布莱恩放下报纸,转身走了。

乔治再次拿起电话对秘书说:“尽快跟布兰迪联系上,请他来一趟,马上。傍晚,正值晚饭高峰时间,布兰迪驱车来到“老九面王”餐馆,停好车被服务生迎候着走进餐厅,餐馆生意不景气,餐厅里只有不多的几桌客人。布兰迪边走边巡视,希望一进餐厅就看到老九的身影,而老九却并不在餐厅。

布兰迪选丁一张桌于坐下,看丁看菜谱,对服务员说:“把你们老板叫来,九哥。女服务员像是非洲的留学生,操一口不太流利的英语说:“老板在里面忙呢,您有什么要求可以跟我说吗?也许我可以帮助您。布兰迪说:“请叫你们老板来。女服务员只好说:“好的,请您稍等。女服务员到吧台跟领班说了几句,领班拿起电话。

老九来到餐厅,一看是布兰迪,惊讶道:“哟,怎么是你呀!”

两人礼貌地握握手。

老九在布兰迪对面坐下,说:“你可是稀客,想吃点什么?我请客。”

布兰迪问:“叶先生的事你都知道了?老九说:‘服纸电视都有看,知道。布兰迪说:“奥布莱恩想表达点什么,搞过头了。考虑到我跟你们有些交往,总裁让我来处理这事,一是向叶先生表示道歉,二是希望还能有补救或补偿的机会。老九说:“那你找子农啊,找我没用。”

布兰迪说:“打电话的方式不够诚意,不恰当的接触可能会引来媒体更多的猜疑。扩大事态或激化、复杂事态,对大家都不好。老九问:“让我带话?布兰迪点了一下头说:“是的。你背景简单,媒体在你身上没有文章可做。总裁接见叶先生你是在场的,事实上你也是当事人。最重要的是,我相信你的人品。知道你忙,不会让你白辛苦的,经费我已经带来了,如果签证不顺利我们也可以提供帮助。老九想了一下,说:“既然你说到这儿了,那我也就说了。知道子农出事了,我就想去看看他,签证已经办好了,可总有顾虑。子农你接触过,他这人是有事说事,没事歇着,什么事都来实在的,不是那种问个好的路子。我也帮不上他什么忙,就扛一张嘴过去是不是显得好假呢?我也怕这种时候去看他,会不会是给他添麻烦呢?布兰迪说:“欧洲国家不会欢迎一个被他们认为是反对民主的外国人,一些极端组织和个人对叶先生甚至构成生命威胁。中国民众也不会欢迎一个被他们认为是汉奸、懦夫或叛徒的同胞,他们最憎恶这个,那么叶先生的处境就不难想象。美国是移民国家,对多元又化的包容性安好得多。如采叶先生需要帮助而错过了时机,那不是很遗憾吗?老九说:“这两天我要去趟北京,看看生产基地的筹建情况,去柏林的事我得跟合作人商量一下,她给乔治和子农当过公证翻译,要按在场说她也算当事人。我在北京开店,老板去柏林看一个汉奸、懦夫或叛徒这样的朋友,对北京的生意会不会有影响?我得征求一下合作人的意见,起码得跟人家打个招呼吧。布兰迪说:“我们希望你是作为特使的身份受我们特别委托去见叶先生。老九说:“我见到子农,一定把你的意思带到,这个没问题。我不做特使,不搅和这里面的事,顺便捎个话的事也不用谈钱,当了特使拿了钱,就不是我去看子农了。布兰迪沉默了片刻,说:“好像……只能这样了。那就拜托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