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好怎么构造你的‘秩序’没有?”伊丽莎白随口问道。
“大致框架肯定有了,厚厚一叠草稿。可问题的关键在于我根本没能力将骨架丰腴起来,手上没一颗能拿上台面的棋子,就算有这座迷宫给我,我短时间内也完全没办法发挥它哪怕十分之一的潜力,按照我最初的设定,我应该需要3到4个级别的监狱,相同数目的研究实验室,分别用来钻研黑魔法、红伽马术和傀儡术,还有一个综合科,再加上两座收集各类异端书籍的图书馆,一处斗兽竞技场,忏悔室,圣徒堂,每一个项目我都有两三页的详细资料,至于圣事部里普遍的审问监察室、作战科、预备科、巡视科、和秘书处、理论科、情报室以及外交局等常设机构,我也都不希望落下,你可能不知道,我小时候最喜欢和一个死胖子玩战棋。”奥古斯丁苦笑道,“我也不需要瞒你,还有3个重点关注的组织,一个是战略储备室,一个是伊甸园,最后一个属于自己的骑士团。这一切都是设置在普通天鹅湖庄园之上的,现在看来如果想要把诗呢哥地下迷宫发挥出完整功能,起码监狱、实验室和伊甸园都能增加两倍不止。这样一来,我就会发现理想不仅很遥远,还是遥不可及的那种。”
“奥古斯丁,我以后可以帮你掌管监狱吗?”伊丽莎白主动过滤掉她不感兴趣的部分,她脑海中满是可爱宠物在笼子里乱跑的场景,当然也只有在她眼中它们才能算可爱。
“你不可以在公众面前露面。”奥古斯丁决绝道,没有丝毫讨价还价的余地,因为她是他手上少数能在关键时刻保命的底牌,虽说现阶段的伊丽莎白还只是一只蛰伏期的幼兽,但她近乎是潜力值无上限的生猛角色,更别说她还有两条可以进阶到生物链顶层的小爬行动物,可惜有一条不知道被她藏在哪里,奥古斯丁从头到尾都不清楚这位在梵特兰蒂冈教廷黑名单上位列前十的“小姐”实力深浅,只隐约确定她现在仅具备5级魔法师、4级骑士和4段奥术师和中阶伽马术的综合实力,若拆分开来,她只是一名尉官中的拔尖水准,可组合在一起,如果不是单个领域超越她起码两个数量级的对手,就不可能对她致命,奥古斯丁本身就是一个等级证书考核狂,离开神学院和在圣事部守夜者组织潜伏那段时间里,他考取大量证书,可惜各项都等级平平,但曝光的话也足以惊世骇俗,在帝国历史上通过9项以上主职能3级的伟大通才,不到两位数,现在奥古斯丁才24岁,已经完成这项壮举底线的三分之二,如果不出意外,他起码还有四五十年的时间去创造奇迹,可问题在于,奥古斯丁24年的短暂人生中便已经出现太多意外,如今帝国内部专门开出一门赌博奥古斯丁少爷何时人间蒸发的巨额博彩,五分之三的赌注都压这个新巨头会在半年之内夭折。
“你觉得我会给你拒绝的机会吗?我只是在客套地抛出看法,至于你答应与否,是无伤大雅的,也是无足轻重的。”伊丽莎白嘴角勾起一个标准的贵族式弧度,充斥贵族的傲慢自大和尖酸刻薄。
奥古斯丁对此无可奈何,跟她交往,没有合适的筹码,根本别想让她低头和驯服,那本她递出去用作购买《鲜花和鲜血》的波旁银币,还不是她用一个小伽马术配方从奥古斯丁口袋里掏出去的。
踏进某处一间“房间”,伊丽莎白发出一声尖叫。
这哪里是房间,根本就是一座空旷的广场。
但这并不是最惊奇的事情,她和奥古斯丁头顶竟然是巨大的晶石质圆弧状玻璃,光滑而透明,那是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椭圆形。
于是,他们站在了黑天鹅湖的底部!
这是奥古斯丁在澳狄斯亲王占星楼见证巫婆占星术、在脉代奥拉修道院第一次看日出后最为震撼的画面。
“奥古斯丁,它是我的了。”伊丽莎白喃喃自语道,她的占有欲是出了名的恐怖。
奥古斯丁摇头,仰头望着湖底那一片充溢眼眶的碧绿景色,道:“我答应过潘多拉,要给她一样礼物。”
伊丽莎白皱了皱眉头,破天荒没有纠缠不休。
“谢谢。”奥古斯丁柔声道。
“感谢能值几枚凯撒金币?”伊丽莎白哼了一声,显然这次出于奥古斯丁意料的让步并不轻松。
“正因为不值几个金币,才值得你珍惜呀。”奥古斯丁轻笑道,揉了揉伊丽莎白小脑袋。
伊丽莎白撇了撇小嘴,却没有反驳。
官方这一块只剩下一个普通教士身份的奥古斯丁抬头望着璀璨如同一颗猫眼石的湖泊,喃喃道:“有一个孩子,诞生在一个有巨龙有魔法公主有骑士的世界,很幸运的拥有一个优雅渊博的父亲,有一个美丽智慧的母亲,还有一个喜欢把他放在脖子上的老管家。他的童年很有趣,一个活了也许比他爷爷的爷爷还要漫长的巫婆教他如何迈过魔法的门槛,所以他的那些岁月平凡却不平庸,吃了不小苦头,却得以睁大眼睛张望这个陌生的城市和国度,然后他长大了,迎来如大海如高山的教父,他在那座离上帝最近的修道院度过少年时代,等他刚觉得自己能够掌握这个世界的一小部分,漂亮的巫婆老师已经离他远去,沉寂在深奥的魔法世界,教父放弃了牧首权杖,他的父母也选择与家族一起走上断头台,那一刻,孩子才知道在这个世界,除了自己,他还有需要他去竭尽全力保护的东西。原先,他最大的梦想是写一篇长达千页的世界游记,走遍各个大陆,像一个游吟诗人一样行走于山脉、集市、教堂、皇宫和墓地,**于贵妇、骑士、精灵、异端和平民,后来,他有一个理想,就是拥有最多的金币,成为最强的骑士或者魔法师,掌握最大的权力,终于,当理想蜕变为野心,他也成为一个平静的疯子。”
伊丽莎白轻轻叹息,握住奥古斯丁略微冰凉的手,道:“这真是一个不精彩的故事,所以我确定你不适合做吟游诗人。”
她抬起头,却没有看到预料中一张颓丧的年轻脸孔,而是一张坚毅如磐石的深刻脸庞。
“罗桐柴尔德没有退缩者。”
这位昔日帝国东部最显赫年青贵族下意识握紧了手,让目前身躯还很孱弱的伊丽莎白那只小手觉得生疼,但她没有丝毫抗拒,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血腥而崇高的大萨满终于能够理解人类女性为何总表现出让其它种族感到费解的普遍软弱、却可以偶尔爆发出惊人的能量。
也许在壮阔浩大的版图上,只有不可理喻的人类男性才可以最大程度表现出与力量不符的尊严。
伊丽莎白犹豫片刻,轻声问道:“我知道你仇视很多人,我只想知道这一点,你憎恨那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