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余悸的小姐在很认真地思考。
最终,她觉得跟一个怯弱的教士离开圣茹斯特前往一个所谓更安全的地点,比较明智。反正在这里也遇不上王子,出去散个步,说不定会有好运。
只是当她在一片森林小径中依稀看到一栋高耸教堂的黄金三角架,立即就后悔了,天啊,她再浅薄无知,也知道守夜者忏悔教堂最醒目的金色标识。她想要逃,结果被那名教士微笑着拉住,不管她如何拳打脚踢,甚至用上了不那么淑女的撕咬,都没能挣脱,最后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她的王子没了,利用长生种的优势去阅读一本接着一本的经典书籍的理想没了,世界好阴暗啊,命运女神好偏心啊,罗素小姐哭得稀里哗啦,一点不顾及如此伤心是否会引来守夜者的死神。她恨死身边这个拐骗淑女的家伙了!
让罗素小姐停止哭泣的是一群出现在小径上的恐怖幽灵。
六位黑袍,十二只红手套。
看情形,还是一帮地位不低的高级红手套,任何一位,都足以将罗素小姐杀死无数遍。
她绝望地想:“初吮都没有体验过,就要被拖进明天升起的太阳底下吗?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放过身边这个圣茹斯特修士,自己还没有过半个眷属呢!”
奥古斯丁安慰道:“别担心,那些都是我的朋友。”
她宁肯相信范巴斯具备锄强扶弱的骑士精神,也不相信那群圣事部恶魔会是他的朋友。
奥古斯丁走过去,拍了拍为首一个壮汉的肩膀,说了几句罗素小姐竖起耳朵也没能听清的话,然后教士就牵着她的手畅通无阻穿过了森林,进入一座树立者无数天使雕像的玫瑰花园。
“副审判长,这小子是谁啊?”一位刚刚进入守夜者总部的年轻红手套奇怪问道,没有发现他们的审判长身体已经僵硬得像一块铁板。
与副审判长一起僵硬的还有几位红手套老人,脸部都有些隐藏不好的抽搐。
名叫阿尔伯特的副审判长是一位拥有龙枪头衔的强大骑士,进入守夜者二十多年,参加和领导过无数场血腥战役,目送过许多战友离去,也搀扶起许多红手套新秀上位,因为与守夜者一位黑暗巨头同名阿尔伯特,被昵称小阿尔伯特,对于一般红手套而言,副审判长已经是足以去仰视的大人物,何况喜欢身披骑士装束的阿尔伯特不愧他的位置,英勇善战,指挥战役与异端作战的低伤亡率一直在守夜者靠前,一些新人一听说接受这位副审判长的领导,都会如释重负,毕竟活下去的概率会大很多。正副审判长是守夜者的临界点,再往上,位居执政官权位宝座,才可以称作巨头,而且一般机构部门的执政官都不算黑暗巨头,只有类似恶龙乌利塞这样的执政官,积攒了五百信仰点以上的大人物,才是最了不起的红手套。只不过这类王,太难以见到一面了,在圣事部,比遇见大异端可都要难上一百倍。
“他是谁?”小阿尔伯特苦着脸,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很想骂人,但不敢,天晓得那个记仇的屠夫会不会笑眯眯转身返回。作为参加过开普勒绞架战役并且还算是一位领导者的龙枪骑士,小阿尔伯特亲眼见到这位赚取大量信仰点却保持最普通红手套身份的屠夫在暴走中杀死了六名红手套,十几名圣殿骑士,十几位圣灵厅牧师,至于黑暗物种,以及那些教皇厅的短暂盟友,就更多了,不计其数,战役落幕时,开普勒树起了两百多个三角架,钉死在上面的角色几乎包括了所有种类的职业和战士,连小阿尔伯特都蹲在一边呕吐,而那位教袍破损的屠夫却只是很平静地坐在一支三角架下,修理一枚黄金怀表。
除了开普勒绞架,守夜者高层已经收到详细信息,泰坦境内的一系列刺杀,加上召唤一头母皇摧毁整座海港的壮举,以及让泰坦十年来首次阵亡圣棺骑士的记录,都是刚才这个“小子”的玩笑。
副审判长拍了拍新人红手套的肩膀,语气沉重道:“以后见到这个人,离远点。”
天使花园。
很乐观主义的罗素小姐立即丢掉了进入守夜者腹地该有的悲观,开始欣赏一座座宏大或者精巧的天使雕像,不厌其烦给那名教士介绍每一位天使的来源。
而教士总不忘奉承一句:“您真渊博。”
当罗素小姐听到大概是第四十遍“您真渊博”后,终于在寂寥的花园碰上了一位人类。
是个坐在长椅上发呆的孩子。
有一双漂亮罕见的金色眼眸,她很想去捏一捏可爱孩子的脸颊,却被教士拉住。
被阻止的她郁闷问道:“为什么?!”
奥古斯丁无奈道:“他可不是我的朋友。”
罗素小姐生闷气,但还算理智,记起这里可是守夜者的中枢。
对于梵特兰蒂冈教廷的圣事部,哪怕是遥远的西大陆,都知道它的恐怖,何况她来自毗邻神圣帝国的白蔷薇。
长生种小姐的视野中,走来一位她觉得比少女想象中王子还王子的家伙,身穿白袍,身材修长,面容如天使安详,简直就是一尊性别模糊的奥林匹亚神祗,比起身边的圣茹斯特教士还要英俊啊。
孩子终于不再发呆,盯着奥古斯丁,却是在问身边的老师,“守夜者的朋友?”
奥古斯丁对罗素小姐微笑提议道:“你左侧三百步距离有一座著名的加百列雕像,你可以去欣赏一下白蔷薇史上最伟大建筑家阿基米德的独有精妙手法。”
罗素小姐恋恋不舍地离开,因为教士的眼神中有些不容抗拒的意味,但没忘记数次转头打量那位白袍人,以及蹲在肩膀上的小黑猫。
白袍神祗平淡道:“梅纽因,这位就是奥古斯丁-罗桐柴尔德,秩序的大执政官,诗呢歌城堡的主人。”
孩子的笑脸有着成年人都无法媲美的成熟,“那就是乌利塞的朋友,我们的敌人了?”
奥古斯丁一脸委屈道:“尊敬的帝国新守夜人,我可不是守夜者的敌人,我至今仍然保留着那副从卡萨黄昏城堡拿到的红手套。”
梅纽因的老师,伊甸盖娅冷笑道:“如果我没有记错,那副手套,在开普勒战役中就彻底损坏了。”
孩子笑容灿烂道:“真是一位诚实的大执政官阁下。”
奥古斯丁一点不难为情地收下了赞美。
年幼的帝国新守夜人歪着脑袋,天真问道:“这位敬爱的大执政官,是来这里执行您的最高检察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