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自伊里安岛飞来的极乐鸟。
他们手抱竖琴,围在空中,静静地看着其他人进来。
翅膀扑打的声音整齐而悠长。
大堂前的月光如同白玉,星光的碎片稀疏洒落地面。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淡金色的身影疾驰而入,混着团团红光,擦过人们惊诧的眼,擦过雾縠云气,如火流星一般冲刺,翔舞,最后猛地在天使群中刹车。
六翼天使的发是妖艳的玫瑰红,披散在肩头。双鬓的发被风扬起,露出一张皎月般的脸。
拉斐尔自上而下,凝视着大堂中央的水池,轻轻闭上双眼,将双手交叠在胸前,虔诚的神情,就像在进行祈祷。巨大的黄金六翼在空中拍打,偶尔落下一片明亮的羽毛。
周围的天使们亦闭上眼,指尖搭上琴弦。
琴声悠扬,缠绵轻柔,无数花瓣与星光从琴弦中落下。
我眯眼看着他们。
烟波浩渺,天使们的容颜模模糊糊。
人们都凝神望着他们。
拉斐尔的羽翼毰毸,周遭风花颠驰,他朗声念出咒文:
从清晨树梢上的轻响
到深夜幻月下的悲鸣
从温柔轻拂的微风
到狂暴肆掠的龙卷
跨越梦幻的界线
打开真实的门扉
画出悲伤的开始
直到最後的终结
虚幻的末日主宰
请借与我无上之力
崩碎希望的混沌
声音刚落,俯仰间的芳华——
一声巨响,如天降轰雷,池中清泉砰然爆炸!
众人惊呼。
水光四射,水花四溅,哗啦一声,水退回去。
底部有东西在不安分地蜂动,就像贪婪的巴蛇,跃跃欲试,几欲吞没天地万物。更像潘多拉的盒子,开了,便会释放出无穷无尽的罪恶。
众四翼天使的神态如同斯芬克司雕塑,翘首着,仰望着。
方退,复起。
光芒迭激,狂丝回舞。
池水再一次爆炸开,海啸山崩,卷涌而上!
如同出海的白龙,如同震天的迸流,如同激荡的彩舟,如同疯狂的火虬,一次次,一波波,鸣舞、沸腾、汹涌、荡覆!
水势越来越勇猛,花舞越来越急速——
拉斐尔猛地睁开眼睛。
那一瞬间——
如同埃特纳火山的爆发,煎盐,逸势,叠雪,雷暴,铺天盖地翩旋而来——
惊霰四起!
雪花与狂风在急驰中纠缠旋转,铆足后劲,不断往上横闯,就像要撕裂寂空,溅出漆夜的鲜血。
拉斐尔的发如同秋末的番红花,于凄风中焱飞。
小小的水池终于压不住底下狂劲的力量。
拉斐尔摊开双手,手心向上,慢慢往上抬——
玻璃的碎片在地面跳跃。
整个城堡都在晃动。
蛟龙得云雨,天马破行空。
江水在峡谷中呼啸!驷马在狂风中奔驰!
一只擎天大树剥裂地面,冲破一切阻碍,青霄直上!
明绿的树叶将黑暗照亮。
我禁不住惊呼。
藤条在迸水中缠结,四落的水花如同诡丽的白影珠,树根就像一只只坚牢的利爪,不断往下蔓延,紧抓着地面,变成了殿堂内的一座沧浪洲。
阳灵般的光芒霎时闪现。
我轻轻眯上了眼。
刹那间,拉斐尔从空中坠落,仿佛中箭的雪天鹅。
人们忙跑过去接,梅丹佐却是第一个。
拉斐尔的红发瑰丽,面色苍白。
他看着那棵大树,轻轻说道:“我让它复活了……”梅丹佐怔了怔,嘴角扬着却皱了眉。他点头。拉斐尔拉住梅丹佐的衣领,吃力地说:“从今以后,你不欠我……我不欠你。”
梅丹佐依然不语。
拉斐尔露出憔悴的笑容:“生日快乐,梅丹佐,殿下。”
天使们开始鸣唱。
神鸟苍乌的声,圣兽风母的形。
雨条云叶,烟霏露结。迷网一张张展开,心在不安中郁律。
有柔软东西自面颊拂过。那是迦陵频伽带过的风。
大树牢牢地站在大厅中央,于云层中,有那么一丝缥缈,有那么一丝孤寂,枝繁叶茂,就像一幅精美古老的拜占庭壁画。
那是提坦神阿特拉斯,头顶天,脚踏地。
第44章
一看拉斐尔那样,就知道是法力消耗过度。我抬头看看那棵大树,一眼望不到底,隐约看得到一些星光,除了高没别的特点。怎的连个大天使修复它都这么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