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法忽然拉住我的手,把我拖到门背后,厅堂里人们看不到的地方。我抿了抿干裂的唇:“殿下?”路西法脱下手套,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手。
雪莹的手指,樱瓣似的指甲盖,长长的十指,比戴着手套都要瘦得多。我要有这么好看的手,别说戴手套,肯定天天高举着在空中挥舞,就怕人家看不到。
路西法一手捧着我的脸,一手带着淡光,在我脸上受伤的地方抚过。
我又不敢动弹。
他松了手,离我的距离特别近,近到我可以数清他的睫毛。
一时间,两人都有点失神。
半晌,路西法才轻轻说:“身上很疼是不是?”
背上的冷汗在一点一点浸出,就连额上流下的汗都是凉的。我也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丑:“疼,不过可以忍受,可以的……”
路西法用手套替我擦脸上的血迹,擦着擦着,眉头皱起来,动作越来越慢,目光停在我的唇上。
他垂下头,半斜着脸,慢慢靠过来。
我忙挣脱掉,急道:“这个没有关系,别别别,别弄脏了手套。”
路西法一愣,把手套放我手里:“好。你拿回去给我洗一下,以后还我。”我点点头,将手套放入怀中,再抬头,他刚走下台阶。
路西法走得很快,眼睛不知在往哪里看,反正没有在看雷镜。
可是我看到了。
镜中的他和我调换了位置,两人正身贴着身,十指交叉,忘情地亲吻。
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路西法走了。
镜子里只剩下路西法一人的影像。他在对我微笑,碧蓝的眸就像深邃的海,一眼望不到底。温柔的视线,让我有衣服下的肌肤全被看透的错觉。
不过多时,路西法身后,走来一名美丽的炽天使。炽天使留着一头玫瑰色的发,双手合在胸前,闭眼微笑,神圣,虔诚,同时平易近人得多。
我回头唤道:“拉斐……梅丹佐殿下?”
我看看镜外的梅丹佐,再看看镜内的拉斐尔,傻眼了。
梅丹佐笑着走来,就像没看到雷镜,打横抱我起来。我原想扬手甩他个下勾拳,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意识还越来越模糊……最后靠在他的胸前,昏睡过去。
………………
…………
我是被痛醒的。背上就像被火烧,似乎翅膀又一次被折断。我睁开眼,周围什么人也没有,环境很陌生。房间极大,整个屋子是暗红色调的,颇有古代欧洲宫廷的感觉。墙上挂着许多油画,全是裸体女天使。我不YY,我真没YY……
我慢慢撑起身子,背脊几乎快折断,看看旁边,惊。发现梅丹佐坐在床旁,双手伏在床头,已经睡着了。我看着自己的身体,胸前、手腕、足部都缠着厚厚的绷带,而翅膀……已经没了。
梅丹佐侧头沉睡,丝丝咖啡色的短发落下,明亮明亮。鼻尖顶着袖口,侧面立体感十足。从这里看去,就像个十来岁的少年。不知道他在这里睡了多久……我轻吐一口气,还没吐完呢,梅丹佐就闭着眼睛说道:“是不是看到如此俊俏的美男子,心动了?啊哈。”
我汗!
我一拳敲在他肩上:“你装睡啊。”
梅丹佐坐起来,揉揉眼睛,惺惺忪忪:“我才没装呢,是你把我吵醒了。”他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天亮了,所以你身上也被我摸完了。”
……
谁能告诉我,这两句话算是因果关系吗?
“我的翅膀呢?”
“都坏成那样了,肯定得换啊。”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敢情翅膀可以修,还可以卸下来换新零件。
这才看到梅丹佐的眼眶里布满血丝,眼睛还有点肿。我凑近了些问:“你眼睛怎么了?”
梅丹佐说:“啊,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吧。”说完起身走了。
那出门的速度,真是奔驰。
他一出去,我就翻过身趴在床上,痛得嗷嗷叫。刚叫到一半,旁边忽然多了一个东西。
路西斐尔抱着腿,坐在床头。
天,俊雄啊。
我强忍住痛,把头埋在被窝里,开始唱起小二郎。路西斐尔往我旁边挪了挪,拍拍我的肩。我抬头。他那一张樱桃一般的小嘴巴抿了一条缝,声音放得很轻:“怎么样了?”
靠,是谁告诉他的?
我坐起来,摇摇头,还摆了个大力士的POSE:“不痛不痛,好得很。小伤而已。”
路西斐尔慢慢爬到我身上,指着胸口说:“我这里痛。”
我愣。
路西斐尔捉住我的手,按住他小小的胸膛:“以前从来没这样过……很痛。”他微型章鱼似的缠上来,在我胸前蹭了几下,半睁着大眼睛说:“伊撒尔,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让你吃一点苦。”
第61章
我摸摸怀中软软的东西,叹气。这孩子,这么小就这么会说话,长大怎么得了哟。路西斐尔刚抬起头,立刻就钻到被窝里去了。我下意识朝门口看去,梅丹佐正端着一个盘子进来,盘子上放了刀叉,还拿了块小方帕。
盘子里装了香肉,鸡蛋,蔬菜,水果,那营养叫一个好。一名仆人把小桌推来,一仆人搬凳子,梅丹佐在我身边坐下,左刀右叉那动作叫一个标准。说来还没看到过他吃东西,没想到这野人居然也会有人模狗样的时候。不过等他一开切我就受不了,那苹果片切得塞牙缝都不够。然后他把方帕垫我腿上,苹果递到我嘴边。我张口吃了,用门牙嚼,还嚼得特明显。梅丹佐冲我特包容地笑笑,又切了一块大的。
我去捞叉子:“让我自己吃。”
梅丹佐摇摇头,非要当奶爸。我被他折杀,一口咬下苹果,喀嚓喀嚓吃,汁多肉鲜,美味。
估计被窝里的小屁头已经快憋死了。我伸手在被窝里摸了两把,捏住小屁头的脸,使劲掐了一下。他回掐我的腿,我惨叫一声,梅丹佐狐疑地看着我。
我干笑:“我这是在哪呢。”
梅丹佐细心地切菠萝,又递过来:“在我家。”
我咬下菠萝,怔忪半晌,才问:“你的哪个家?”
梅丹佐切了一片肉:“圣浮里亚的家。”
我惊:“天,我在圣浮里亚?”
梅丹佐说:“先吃肉。”
我咬下肉,慢慢吃着,肉汁溢出,不肥不瘦,真的很好吃……果然是饿了。
小屁头抱着我的腿已经没了反应,估计已经睡着。
我若无其事地把手搭在方帕上,看到手腕处的红洞。顺着动脉看下去,及至腋下的血管已经变成蓝色。胸前似乎有经脉在跳动,我身上一阵恶寒,伸手在跳动的地方摁了一下,冷汗立刻就流出来。
米拉虫在里面蠕动。
一时头昏目眩,我挥挥手说:“我不想吃了。谢谢。”
梅丹佐怔了怔,把刀叉放下,拍拍手,叫人进来把东西收拾干净,然后走到床旁坐下。小屁头左手右手换个位置抱我的腿,脸蛋蹭了蹭,又没了反应……敢情他把我的腿当了火腿。
梅丹佐说:“这事情比较难办。米拉虫是一种比较奇特的生物,因为它的身体构造特别,所以才会被无数恶魔当作‘锁’。一种锁,就只会有一把钥匙。”我疑惑。梅丹佐坐过来,用手试探一下我的额头:“每个米拉虫的解药都不同……我估计你那个的解药,要不在乌列那里,要不在卡洛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