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惊疑之下不由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这一望顿时全忘了呼吸。
天地间所有的光忽都黯了,满园的春花皆失了颜色,周围声迹杳去一片寂静,视野中,只那一袭淡紫携着天边霞彩,扶风踏云冉冉而来。
这是谁?
疑问刚生又蓦地醒悟:这必定就是王妃!
原来铃语做好了午膳不见巧善与郡主回来,琢磨着她们必是在流水轩,是以前来唤人,不想却瞅见了青、成、虞三人领着人进园来了,她一时闹不清是啥事,但见郡主脸上有伤,又只巧善一人在旁,而对方却是一大帮子人,又哭又闹的,想着自己出去也帮不了忙,于是赶忙回去找王妃。
安豫王妃自嫁入王府以来见过她的人屈指可数,此刻这满园的人都不由得看痴了。
“娘。”
一声轻唤将园中众人的神魂唤回,心底间齐齐长长喟叹,难怪……
目光往安豫王望去,却见他兀自怔怔的看着安豫王妃。
安豫王妃微微倾身指尖轻抚倾泠伤痕累累的脸颊,眉尖轻蹙,起身抬目扫一眼园中诸人,那一刻,无人敢与之相对,莫不自惭形秽。
安豫王妃的目光在要扫到安豫王时收回了,看向巧善,淡淡问道:“怎么回事?”
巧善见王妃到来便如吃下了定心丸,当下忙细说了事情的经过,其间园中静谧无声,便是一声轻咳也无。
听完了巧善的话,安豫王妃看向了女儿,倾泠仰头静静的迎视母亲的目光,感觉到身后的轻颤,不由伸手握住了紧紧抓住自己衣袖的小手,安豫王妃目光又转向了小孩,满园的人都望着她时,只这小孩依旧只望着倾泠,似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栗色的眼睛轻轻转了过来,只是一眼,又依旧望回倾泠,安豫王妃心念一动,然后望向了三位夫人。
青、成、虞被她目光一望,蓦地回转神来,忙屈身行礼:“妾身拜见王妃。”侍从们也赶忙行礼,便是立于安豫王身后的葛祺都恭恭敬敬的一拜。
“免。”安豫王妃淡淡道一声,“不知哪位是虞夫人?”
虞氏忙上前一步,答道:“妾身虞氏。”
安豫王妃目光溜过虞氏,轻声启口问道:“虞夫人,你花多少钱买下这孩子?”
虞氏一愣,但还是答道:“回禀王妃,一银叶。”
安豫王妃自不会带有银叶,周身上下也未有饰物,当下便从身旁巧善的头上随手拔下一支紫玉钗,道:“这玉钗当不止一银叶,我以这支玉钗向虞娘娘买下这孩子。”
巧善立即从她手中接过玉钗送到虞氏面前。
“这……”虞氏不防安豫王妃有此举,下意识的往安豫王那边望去,却见安豫王兀自神色怔痴的望着安豫王妃,心头顿生妒意,面上却浮起柔顺的笑,道,“这不过是个贱奴,王妃若是喜欢留下就是,妾身万不敢收此钗。”
“虞夫人收下就是。”安豫王妃道,随手理了理倾泠散乱的头发。
于是巧善不顾虞氏的推辞拉过她的手将玉钗交 她手上,退回安豫王妃身边。
安豫王目光瞟过那支玉钗,一瞬间眼神冰冷。
“泠儿,回去用午膳了。”安豫王妃牵起倾泠,又道,“巧善,送客。”说着便转身回去,目光自始至终不曾瞟一眼安豫王。
园中众人一时全怔在那,想不到安豫王妃就这么说两句话便走了。
“宸华站住!”安豫王蓦然出声。
这一声令倾泠止步,安豫王妃也不由停步,但不曾回身。倾泠回转身看向父王,依旧是憎漠的眼神,从来都只冷淡的唤她的封号,从不曾唤过她的名。
“葛祺,传家法。”安豫王再道,他的目光望着背身而立的安豫王妃。
“王爷 ?”
“手足相抠,各杖二十!”安豫王冷冷喝道。
此言一出,安豫王妃终于转身望向安豫王。
“王爷 ,孩子都这么小,如何受得了二十杖?!”青氏急切的声音响起。
“求情加十仗!”安豫王目光冷冷的与安豫王妃对视。春日的暖陽再灿,也不能融化他们目中的寒意。
这一句让成氏、虞氏到了口边的求饶全都咽了回去,她们知道安豫王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若求情真只会让孩子们再多受十杖,一时心头又急又痛,不由得目光全都望向了安豫王妃,心底里隐约盼着她能出声,却只见她面若寒霜神情冷漠!
自安豫王到来后即噤若寒蝉的珎泳几人此刻闻得要受二十杖不由得全都害怕得哭起来。
“父王饶了孩儿吧。”
“父王,孩儿以后不敢了。”
“父王,孩儿知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