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驯

作者:银八

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

在看到纸张上面的字眼时,那一霎阮映真?的仿佛窒息。她脑子里嗡嗡嗡的,一转头,发现所有认识的人都紧紧盯着她看。那眼神,仿佛就是在看一个巨型的怪物,而她就是那个怪物。

当初在写下这封情书的时候,阮映无论如何不会想到这种结局。

蒲驯然弯着腰去捡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纸张,一边捡一边破口大骂:“是哪个傻逼扔的?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一旁的平志勇和陈立强等人也立马弯腰去捡,跟着对大家说:“你们别捡,这都是假的。”

爷爷和妈妈拉着阮映,一个劲儿地安慰她:“没事,我们搞清楚这是什么?情况就行。”

恰好,事件的主人公薛浩言也刚好下楼,他?捡起地上的纸张看了眼,立即一脸惊讶地看着阮映。

又有那么一刻,阮映就像是超强台风天时经历的台风眼。她站在漩涡的中心,感觉不到任何一点的风吹草动,一切看似都是平静的。

等到阮映到了老师的办公室后,才惊觉这一切是多么?的荒唐。

班主任并未有任何责怪阮映的意思,相反她还十分地愤慨,表示一定会找到这个散播不良影响的人,并给予严厉的惩处。

爷爷和妈妈都站在阮映的一方,坚决表示阮映不是那种会早恋的女孩子。

阮映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沉默不语。她手上甚至还拿着刚才从地上捡起来的A4纸,看着上面她曾经写下的一字一句。

当时那封情书被蒲驯然强行占有,他?也不还给她,以至于阮映都快忘了上面写的什么?内容。

几个月过去,阮映发现自己的心?境已经全然不同。她看着上面自己仔细斟酌后写的那些话,竟然觉得十分幼稚可笑。

办公室里在讨论,办公室外面也站着一行人。

蒲驯然背靠在墙上,双手?抱胸,侧脸匿在阴影中,越发深邃,甚至冰凉透彻得几乎不近人情。

他?拧着眉,沉默不语,整个人都透着不悦。

明明是阮映受到伤害,但他?似乎更加不爽。

向凝安小声地在和平志勇说:“这封情书就我一个人看过啊……可真的不是我干的!我要是干了这种事情,我全家死光!”

平志勇连忙念阿弥陀佛,“姑奶奶,又没有人说是你做的。你快帮忙想想,嫂子这段时间是不是有得罪了谁?”

“能得罪谁啊?”向凝安下意识想到了余莺,声音轻了一点。

余莺就站在他们的面前,因为继母现在在办公室里和老师谈话,她一时之间也不能离开。

看到一帮人的眼神落在自己的身上,余莺暗暗骂了一声,说:“这么?看着我干嘛!又不是我做的!”

“余美人,可是你的嫌疑很大啊。”平志勇不怕死地说。

余莺翻白眼:“我有那么蠢吗?这里都是摄像头!”

说到摄像头,大家一瞬间恍然大悟。

自然,在办公室里的老师和家长也早早的就想到了这一点。

可是做这件事的人比想象中要聪明,对方选择了一个监控死角,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

这件事当晚就在高三年级段传播开来了。

薛浩言是年级第一,喜欢他的人多,给他?告白过的人多,大家早已习以为常。

但阮映也是高三年级段的一个传说,知道她名字的人不少。众人万万没有想到,阮映居然会给薛浩言写情书,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如?果对方想要让阮映难堪,那么这个人的目的早已经达成。在家长会的时候扔下那么多情书,这种影响力的传播还不仅仅是在学生当中。

一石激起千层浪,学校还就学生早恋的问题在周一晨会上言令禁止。

这两天阮映到校的时候,又少不了一顿指指点点。

有人嘲弄,说她前段时间还和蒲驯然的关系传得飞起,现在又喜欢年级第一薛浩言了。真?是人不可貌相。

阮映身处舆论中心?,

上学时阮映走在前面,她后面的一帮男孩子就开始讨论:

“你看她倒是挺淡定的啊。”

“心?理素质不强一点怎么行啊。”

“你说这件事是她自己做的还是别人故意的啊?”

“不知道呢,不过真?是她自己做的话,我觉得她还挺牛逼的。”

“该说不说,情书写得是真好,我都感动了。”

“哈哈哈哈。可惜人家不是给你写的。”

其中一个人正说着,突然被从后面用力踹了一脚。那一脚力道之大,差点让他?摔个狗吃屎,幸好旁边有人在,他?眼疾手快抓了一把。

男孩子骂骂咧咧转过身来,见是蒲驯然,瞬间不敢说话。

蒲驯然阴沉着一张脸,漆黑的瞳子泛着点凉意:“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

男孩子到底还是忌惮着蒲驯然的狠厉,嘀咕着说:“又不只是我们在说。”

“给老子闭嘴!”

蒲驯然上去又想来一脚,一旁的平志勇连忙给他?拦着,说:“驯哥驯哥,消气消气,让嫂子看到了不好。”

阮映还在前面走着呢。距离并不算很远,后面的动静她肯定能知道。

蒲驯然顾忌着阮映,到底还是没能拿人怎么样。

诸如此类的事情,暴力解决不了问题。堵住了一个人的嘴,也堵不住其他人的嘴巴。

这时,走在前面的阮映突然停下了脚步。一帮原本在她身后叽叽喳喳的男孩子,这会儿突然都不出声了。

其实就那么一点距离,那些人说的话,阮映听得一清二楚。他?们的言行像极了不需要负责人的键盘侠,反正伤害不在自己身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甚至还表现出一副超脱的优越感,开始各种批判和讨伐。

阮映转过身,眼神都没有留在那些男生身边半秒钟,而是直直地望着蒲驯然,她轻喊了声:“蒲驯然。”

蒲驯然的神色立马由阴转晴,几步走到阮映面前,有些不自然道:“干嘛呢?想我啊?”

阮映一笑,说:“你别打架闹事。”

“没有。”蒲驯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我刚才都看到了。”

“那估计是你眼花了。”

阮映也不再和他?争辩,说:“明天周日,奶奶让你今晚来家里吃饭。”

“嗯,知道了。”

阮映说完,自顾自上了楼。从始至终没有给那些八卦的人任何一个眼神。

*

舆论就像是一阵风,所?到之处无痕,但寒风刺骨。

阮映已经尽量不去搭理那些流言蜚语,但难免还是会被中伤。

庆幸的是,家人和朋友永远是阮映最强大的后盾。

奶奶知道这件事之后第一时间并不是责怪阮映,而是帮着吐槽:“是谁干的这种缺德事,是不是从小心里不健康?”

又安慰阮映:“你在这个年纪会喜欢一个人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你不用因此感到难堪。相反,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她应该感觉到羞愧。”

爷爷是亲眼目睹了整件事情的发生,更加清楚阮映是被人有意陷害。

爷爷倒是冷静一些,问阮映:“是不是在学校里无意间得罪什么?人了?你想想看,尽量避着这个人,少打交道。”

这几日,就连一向和阮映做对的余莺也少见的不跟她做对了。

见了面时,余莺还会主动打声招呼,问:“阮映,你没事吧?”

阮映笑着说:“怎么?见到我这样,你不应该为此感到开心?的吗?”

“有劲没劲啊?把人想得那么坏。”

“谁让你老是跟我对着干。”阮映说,“以后对我好点。”

余莺啧了一声:“我看你好得很呢,根本不需要什么?安慰。”

最开始的几天阮映确实觉得难堪到了极点,可渐渐的也就释怀了。

错误不是她造成的,她没有必要为此感到自责难堪。

就像奶奶所?说的,做那件事的人才是罪魁祸首。

周六的下午补习结束,晚上不用再上晚自习。

下课的时候,蒲驯然给她发了一条消息,让她等等他?,一起回家。

阮映自己也有点事情要处理。

下课的时候,阮映伸手点了一下前排范萍的后背,说:“放学的时候你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范萍怔了一下,头也不回地说:“我跟你好像没有什么?话好说的。”

“那关于你在家长会那天扔的纸张呢?”阮映说,“我知道是你干的,我们谈谈吧。”

“不要血口喷人。”

“如?果我说,我有证据呢。”

……

放学后,教室里人走光,只留下范萍和阮映,两个人一前一后桌。阮映要自己处理这件事情,所?以向凝安也没有在。

周六的校园本就只有高三党在补课,学生散去,整个学校和教室都显得空荡荡的。

烽市已经迈入寒露,不仅早晚温差大,白昼也开始缩短。

范萍终于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恨意问阮映:“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阮映背靠在后面的书桌上,双眸一瞬不瞬地望着范萍。

范萍问她:“你所?谓的证据呢?”

阮映拿起自己的手?机,说:“证据在这里面。现在换我问你了,范萍,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哼。”范萍轻笑一声,干脆破罐子破摔,“我为什么?这么?做,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蒲驯然,你为什么?还要和他?产生关系?”

范萍有些激动,说着站了起来,声音也高了好几个度。她完全变了一副样子,整个人怒目狰狞。

阮映坐在位置上,微微仰着头看着范萍。她猛然间发现,从这个角度看,自己似乎根本不认识范萍。好歹身为前后桌两年,但此刻却那么陌生。

范萍说:“我们是朋友对吗?是朋友你就这么?对我的吗?即便是蒲驯然在追求你,难道你不会拒绝吗?”

阮映冷静地问:“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拒绝呢?”

范萍摇摇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拒绝的。我只知道,当我看到蒲驯然和你打跳的时候,我真?的很讨厌你。你不是喜欢薛浩言吗?我现在不是成全你了?”

“所?以你就复印了那么多的情书,洋洋洒洒地从教学楼上抛下来。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出了一口气?”

“当然。”

“很畅快是吗?想过后果吗?”

“哼。”范萍轻哼一声,像是终于发泄完毕,重新坐回了位置。

阮映轻叹了一口气,当着范萍的面点开手?机,然后将屏幕上的录音暂停保存。

她抬头看着范萍,说:“其实我刚才并没有证据证明那些纸张是你扔的,但现在证据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为什么评论里好多人对阮映敌意很大。

估计是我塑造的不太好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