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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鱼很香,吃烤鱼的人很高兴,但看着别人吃烤鱼的人就会很难过,很无聊,比如苏绾。
北辰星君和栗叶在一旁吃得兴高采烈,北辰星君还从他那个白sè的丝囊里摸出了一坛据有五千年历史的美酒。两人就用洗净了的蚌壳做酒碗,你一碗我一碗,颇有些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意思。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的都是天界的一些八卦,比如西海龙王的老婆很厉害,生不出儿子,女儿一个接一个的往外蹦,西海龙王娶了很多如花似玉老婆生儿子,老婆们却总是儿子还没生出来就先死得很惨;再比如谣传魔界的新魔皇断情绝爱,只为练一种什么绝世奇功,魔界元老担心他会绝后,送了一窝子狐狸jīng过去,只一夜,他就把这些狐狸jīng吓了个半死等等,诸如此类。
再后来,酒酣耳热,两人就称兄道弟起来,划拳猜谜,简直堪比绿林好汉。苏绾简直大开眼界,果然人不可貌相,看上去挺斯文挺高贵挺能装的两个人,怎么就这么豪放呢?
她实在是太过无聊,想起了袖子里的寄居蟹,伸手去一掏,却掏了一个空。什么时候掉的?她歪着脑袋,眼睛在沙滩上略略一扫,就发现了寄居蟹的踪影。
寄居蟹举着鳌,正悄无声息地往海边跑,边跑还边转过两只眼睛瞅瞅她。
“嘿!跑得挺快的。”苏绾一把揪住它,寄居蟹她手里张牙舞爪,恐吓地对着她挥舞着还没她手指粗的鳌。
苏绾呵呵大笑着它的鳌:“你挺威风的啊?”她弄了鱼肉来喂它:“吃吧,吃吧,可怜的东西,肯定是饿了,要去找吃食是不是?”
寄居蟹木然不动,根本不肯碰那鱼肉,苏绾又挑逗了一会儿,它只是装死。苏绾叹了口气,把它放在沙滩上:“去吧,我不抓你了,zìyóu自在果然才是最好的。”
寄居蟹却趴在她脚边不动。
这边栗叶输了,不服气地把她当做椅子的石头抱起来朝北辰星君扔过去:“你耍赖!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一样的不要脸,一样的赖毛!”
北辰星君侧身躲过:“你就不赖吗?赖不过别人就别人赖,这是什么道理?”
栗叶一脚踏在石头上,拍着胸脯:“什么道理?我的道理!你不服气啊?不服气来打一架!”
北辰星君冷笑:“打就打!你以为我怕你?”
栗叶红了眼,粗鲁地把袖子一挽:“祭出兵器来!姑nǎinǎi要是怕了你就不姓栗!”
苏绾见这二人剑拔弩张的模样,竟然是翻了脸,连忙上前做和事佬:“栗姑,我们家大人就是这个脾气,你大人大量,不要和他计较了。”她以为,北辰星君爱耍赖,爱口是心非,爱捉弄人,这是个半公开的秘密,认识他的人都不应该太和他计较,否则会被气死的。
栗叶笑起来,拍拍她的肩头:“还是苏看得透。”
“呆在那里别动!”北辰星君扫了苏绾一眼,淡淡地开口挑衅:“你本来就不姓栗!傻了啊?我要是真祭出兵器来,你还不得卷铺盖走人?”看来,想打架的人其实是他。
“啊!”栗叶抓了两把头发,面目狰狞地扑上去:“源子韶,你气死姑nǎinǎi我了。”如他所愿。
这二人拳来脚往,一场混战,苏绾先前还有些不安,后来就觉得索然无味。这也算是神仙打架?神仙打架不是法宝满天飞,法术层出不穷吗?看看这,不过就是拍得jīng彩的武打片么?
也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才算完,苏绾打了个呵欠,在火堆旁选了个地方躺下去,反正她是累了,该睡觉了。无奈这里没有黑夜,光线太强,翻了几翻她也没有睡着,只好睁眼看着继续看热闹,眼角瞟到那只装死的寄居蟹惊慌失措地在不停游走的四只脚中间艰难穿行躲避,每每即将被踩到之时,偏生它又惊险无比地躲开。
苏绾抽了根枝条,看准时机,一勾一掏,将它自栗叶和北辰星君的脚下解放出来。叹道:“东西,让你走你不走,给你吃的又不吃,把命送了岂不可惜?”
寄居蟹两只竖起的眼睛黑沉沉地看着她,苏绾轻触它的鳌:“算啦,送佛送到西,我送你回去。”
把寄居蟹放到离海很近的沙滩上,苏绾一路寻着贝壳回来,再走到火堆旁,战争已经结束。栗叶早跑没影了,火堆边只坐着北辰星君一人。
“栗姑呢?你们不打了?”苏绾问他。
“切!心眼的女人,打不过我就跑了。”北辰星君晃了晃酒坛,“苏绾,和我在一起很无聊吧?”他把剩下的酒全倒进蚌壳里,清亮的酒水漫过蚌壳,淅沥沥地流到沙滩上,倏忽不见,他却毫无所觉,一直不停地倒。
苏绾放下金缕衣的衣摆,稀里哗啦倒下一大堆大大的贝壳海螺,拍了拍手,扶起他手里的酒坛:“只要能出来逛逛,也不算那么无聊。”他的眼神很清亮,应该没喝醉,为什么就这么神智不清呢?
“你只是不喜欢北辰宫?”火光照得他的眼睛分外黑亮。
苏绾低着头翻捡脚边的贝壳海螺:“其实吧,我觉得要孤零零地活几千年甚至上万年,实在是一件很恐怖的事。”就连月亮,也没了yīn晴圆缺,只要抬头,它永远都是那么冷冷淡淡,不远不近,圆圆大大的挂在天边。
“那你是觉得做凡人好咯?”北辰星君抢过她手里的贝壳海螺,卯足了劲,使劲扔向海里。
苏绾也不和他计较,孤独寂寞了许久的人,一般心理都有变态,所以他才会和栗叶八卦,才会故意挑衅栗叶和他打架,才会千方百计捉弄她,一切都只是因为他寂寞罢了。
“我问你呢,你是喜欢天界,还是喜欢凡间?”北辰星君见她走神,恶劣的揪了揪她的头发,不等她回答,他又想当然的:“你肯定喜欢天界,你只是还不习惯罢了。天界不会挨饿受冻,不会生病,凡间没有的天界都有。对不对?”
他的表情就像一个受了委屈却没地方的孩子,苏绾觉得她要是不她喜欢天界,简直就是对不起他那颗脆弱的心肝。于是她违心地头:“嗯,我喜欢天界。”
他得意的笑起来,“你不喜欢也不行,反正你是不可能离开这里的了。”
苏绾默然,他倒是了一个事实,既然是事实,那么她就该尽力去适应环境,找到适合她的生存方式才是。
他又开始指责她:“有你这样的人吗?我和别人打架,你不帮我的忙也就算了,还跑得影子都不见,这是什么道理?”
她帮他的忙?果然是醉了。苏绾想了个理由敷衍他:“我怕我在一旁会影响你们施展法术。”
北辰星君摇头:“这里怎能施展法术?沧溟之源只要稍微有波动,就会引起三界一片混乱。”喝完了酒,他躺下去,死死抱住苏绾的两条腿,把头枕在上面:“好多年没喝酒了,好困。”
苏绾等他睡熟了,才去掰他的手,他抱得很紧,怎么也掰不开。苏绾只好作罢,认命的哀叹了一声,他倒是睡得舒服了,她怎么睡呢?
“你想修héngrén形,甩掉这身金缕衣?”栗叶悄无声息的走到苏绾身后,挨着她坐下来。
苏绾张了张口,没有否认:“你怎么知道?”
栗叶笑了笑:“我会读心术。你把那块龙涎香递给我的时候,我牵了你的手,我便知道你在想什么了。”她拉起苏绾的手,演示给苏绾看,“诺,就是这样。”
好可怕,这样的人,肯定没人敢和她亲近。苏绾紧张地从栗叶手里抽出手,因想到自己刚刚想的肯定也被她知道了去,又有些尴尬,讪笑道:“这个本领好可怕。”
栗叶淡淡的笑:“的确。除了道行胜过我的,就没人敢和我亲近。只要道行不如我,不管他多么会装,我只要一拉他的手,我就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的心肝有多黑!”
苏绾想起北辰星君告诉她的,栗叶曾经是大魔头,挖尽三界负心人的心肝,不由打了个冷战。栗叶冰冷的手指从她的前胸划过:“不要怕,如果你不是负心人,我就不会害你。甩掉金缕衣这张皮之后呢?你还想做什么?”
苏绾顿觉背心一阵寒凉,不由紧紧抓住了北辰星君的一只手臂,她不会天真到因为别人看在北辰星君的面子上给了她一串珠子,她就理所当然的认为别人对她好。但手心传来的温暖给她壮了胆,她淡淡地道:“你不是会读心术么?还问我做什么?”
栗叶笑了笑:“害怕了?你放心,我已经从善了。”她摸了摸道袍,叹了一声:“好久没挖负心人的心肝了起身离去。
北辰星君翻了个身,伸臂把苏绾拉下去靠在他怀里,低声道:“莫要睬她,她和我打架打输了心里不快就吓唬你出气。睡一觉,睡醒我们就走。”
苏绾心头乱糟糟的,她本能地感到栗叶不是单纯的吓唬她出气,栗叶是在一本正经的威胁恐吓她。她是怎么得罪栗叶的?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那只被她送走的寄居蟹又锲而不舍地朝她爬来,顺着她垂在地上的袖口悄悄爬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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