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能怎么回答?
只好点头。
关键是,事情如何进展恐怕不是她能阻止的。
冯长顺就轻拍她的头,嘲笑道:“你娘嫁来的时候,我跟你外婆也不在这呢。”
杜鹃无言可对,故意笑问:“我跟姐姐也不在?”
果然,大家又轰然大笑。
冯氏忙过来,不许她瞎搅和,喊她去洗脸睡觉。
杜鹃只好从外公身上跳下来,跟着娘去了。
厨房里,冯明英带着黄雀儿和杜鹃烧水洗脸洗脚。
她先前就在东屋,已经知道了任三禾提亲的事,也听见了杜鹃说不许她嫁的话。这会儿脸红红的看着杜鹃,含羞带笑,不知该骂她还是怎样。
杜鹃也对着她傻笑。
天地良心,她可是为了小姨好,不是想棒打鸳鸯。
黄雀儿和杜鹃坐在小凳子上,在一个木盆里洗脚。
她看看妹妹,终于忍不住小声问道:“杜鹃,任叔好好的,你怎不要小姨嫁他?”
冯明英蹲在盆边,帮姐俩搓小脚,闻言瞅向杜鹃,看她怎样答,到底是什么心思。
杜鹃低头想主意。
她也想从冯明英这下手,劝说她别嫁给任三禾。
没理由的,她就是不安。
想了会,她才道:“任叔家就一个人,一点不热闹。”
这就是提醒冯明英了,这个人来历不明。
冯明英却噗嗤一声笑了,白了她一眼道:“你奶奶家人多、热闹。今儿差点都逼得你们一家去跳河了。”
杜鹃听了很郁闷。
小姨这样说,是看中任三禾了?
难道她看中任三禾一个人自由自在。嫁进门没有公婆管束?
她想了想,又提醒道:“任叔的爹娘要是找来了。跟爷爷奶奶一样,不喜欢小姨怎么办?”
冯明英诧异道:“他不是一个人吗?”
杜鹃也诧异道:“任叔没爹娘?”故意提醒。
冯明英耐心地解释道:“人都有爹娘。他的爹娘大概是不在了。要不他怎么会一个人在村里呢。”
杜鹃颓然闭嘴。
什么叫“大概不在了”?
这个问题能用大概吗?
那是一定要弄清楚的!
她想不出再说什么话来提醒。小姨若是精明的,就该让外公问他家里情况,因为没有人确切地知道任三禾的父母是不是死了,他的家事来历都很神秘。当然,其中肯定也牵扯到杜鹃本身的身世。
唉,真是麻烦!
可也不能糊里糊涂地就嫁给他呀。
冯明英白了她一眼道:“这事哪要你操心。”
连她都要听冯长顺的呢,这娃儿真是“咸吃萝卜操淡心”。
堂屋里,林里正等人已经都走了。就剩下冯长顺那一堆人,正低声商议刚才的事。
冯长顺十分踌躇。
要说任三禾确实人品难得,不是大女婿可比的,但他就是举棋不定。
叽叽咕咕到半夜,也没拿定主意。
第二天天没亮,冯长顺一行人就走了。
临走的时候,让冯氏替他回绝这门亲事。
他思来想去,依然不舍得小闺女。大闺女已经这样了,若是小闺女也不在他眼前。他不放心。
杜鹃就安心下来。
谁知任三禾却不是那容易放弃的人,第二天就出山了。
五天后回来,笑嘻嘻地上杜鹃家认亲。
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段,最后冯家居然答应了这门亲。没说的。他即将成为杜鹃的小姨父。
杜鹃看着面前的青年,或者说少年:二十左右的年纪,头发束得很清爽。戴着酱红色头巾;椭圆脸,脸部线条柔和。然修直的剑眉和锐利的星眸将这部分属于俊美的感觉弱化了,感觉更多的是冷峻。不过他很注意收敛。因此平常看去还算随和。
一身暗红色短装,衬得他英姿矫健。
杜鹃忍不住腹诽:这是专门换衣打扮过了?
他这副品貌,小家小户的,哪能抵挡得了。
任三禾看着小女娃略带鄙视的眼光,微笑,弯腰,注视着她道:“你不喜欢?我保证,会对你小姨好的。”
杜鹃翻了个白眼,心道亲事都定下了,说再多也没用了。
再说,她也不敢无限制地展现自己成人思想灵魂。
还有,她担心归担心,但这也是冯家自己的选择,她是不会把这事揽在自己身上,以至于耿耿于怀的。
所以,她装作很不情愿地对他道:“你不能欺负我小姨。”
任三禾见她没再出惊人语言,松了口气,笑道:“我怎会欺负她。既娶她为妻,自当一辈子相守。”
杜鹃就问他什么时候娶小姨。
任三禾微笑道:“要到明年。先请你干爹干娘任冰媒。”
于是,林大猛和他媳妇就成了保媒的,接连往山外跑了两趟。取了冯明英的庚帖,合了八字,然后行聘书下小定,十分讲究规矩。
而任三禾也忙碌起来,木匠和石匠都进了家。
木匠是林里正亲自带几个侄子,用的木材都是林家收储的上好香楠,要帮他制全套家什;石匠请的是王家。
任三禾自己却常不在家,一出去就是好多天。
他进山去打猎去了。
小定,以及接下来的大定,制作家用器具,还要盖东、西厢房,都需要银子。光林家那一笔木工费用就不是个小数目。
一直忙到年底,任家的活计才全部完成。
杜鹃去看了,未来小姨家十分整齐精致。
不仅盖了东西厢房,连上房也重新修整过了,房上换了瓦。加了两耳房。为此,任三禾特地请人开窑烧了青瓦。
房内家什。大到拔步床和箱柜屏风,小到桌椅凳等。无一不精;屋阶、墙裙、正房地板都是青石板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