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外人在,一家人很是和睦。
加上有竹鼠肉,众人吃得特别高兴。
老实爹和黄鹂尤其如此,都说黄雀儿烧得不比杜鹃差。
杜鹃笑道:“大姐烧得当然好了。爹和黄鹂这么夸,我晓得为什么,反正不是因为大姐肉烧得好。”
黄鹂赶紧问:“为什么?”
杜鹃眨眨眼道:“显摆呗!爹从来没抓过竹鼠,今儿抓了一回,瞧爹笑得,嘴巴都裂到耳朵门跟前去了。黄鹂也是,都说了好几遍‘我跟冬生哥哥拿篓子堵在洞口的’,生怕我们没注意听。”
老实爹听了,嘿嘿干笑,显然被说中了心事。
黄鹂则吵吵不依,说不是那样的。
冯氏难得地幽默起来,瞅了黄老实一眼,居然说“家里没炮仗,要不然该放挂炮仗才好。这可是你爹活了这么大岁数,头一回抓竹鼠呢。”
杜鹃和黄雀儿顿时笑喷了。
黄老实越发笑得欢畅,一点不窘。
笑了一会,杜鹃对冯氏道:“娘,这两天你要多歇歇。后天就走,你要是身子还不好,可不成。明天十五,你也不要忙事了,就去跟小姨说说话,看有什么要带给外公外婆他们的,别漏了。其他的事有我跟姐姐呢。”
冯氏听了点头。
她上午跟大头媳妇狂吐对婆婆的不满,将淤积的愤恨都泄尽了,虽然没能神清气爽,也恢复如常了。再者,提起回娘家。她便想起丢失的儿子,那心里便充满了期待。哪里还有闲心顾得上其他人和事。
当下,一家人吃了饭。又说了会闲话。
杜鹃和黄雀儿收拾了碗筷,黄老实就着洗碗水喂了猪,大家才烧水洗澡。
杜鹃先将西面里屋的床给铺上了。
可是,等来等去,也不见那边亲戚来。
杜鹃纳闷极了。
后来,小宝过来说,舅奶奶她们不过来了,说今晚对付一晚,明早就走。省得费事过来睡。
杜鹃听了并不以为意,她求之不得呢。
连黄雀儿也松了口气。
要是那边过来人,就睡在隔壁,晚上她们姊妹便不好说私密话儿了。这会子说不过来,她自然欢喜。
于是,等爹娘都睡下后,三姊妹又嘀咕起来。
这回,杜鹃把事情经过都告诉了黄鹂。
因为,她有重要的事要交给黄鹂完成。若是不跟她说清楚。到时候坏了事,那就得不偿失了。
黄鹂听说“很重要很重要”的事居然是大姐的亲事,顿时激动的双目烨烨生辉,就像黑暗中发光的猫儿眼一样。
等杜鹃交代该做的事后。她更激动了。
如此年幼就被委以重任,能不激动嘛!
再说,二姐交代的任务她觉得一点不难。好容易的。
三姊妹商议到半夜,走了困。睡意全无。
黄鹂便哼哼说肚子饿了。
因见月色比昨晚更好,杜鹃索性披衣起床。打开窗户,让月光投进屋内。然后再拿了个竹盘子,从床下暗柜里分别掏了些小炸、肉干来吃。
这床的床底不是空的,床肚里设置了暗斗,可藏东西。
黄雀儿听见动静,立即知道她在干什么,马上穿了袄子,摸出去倒热水去了。
接下来,姊妹三个便跟老鼠子一样,对着“床前明月光”,一边叽叽咕咕吃东西,一边悄悄说话,时不时低声偷笑。
而隔壁林家,也在彻夜商议此事。
林大头听林春说,黄家要为黄雀儿说亲,大惊。
“这是真的?”他问。
“当然真的。杜鹃说的,还能不真。”林春道。
“你老实叔答应了?”林大头道,“我今儿跟他一块出去的,怎没听说这事呢?”
“爹耳朵不好了?我刚说,是杜鹃爷爷奶奶想做主说亲。可还没说呢。”林春不满道。
“没影儿的事,你跟我瞎嚷嚷。”林大头埋怨道。
“等有影儿了,这事就定下了!”
爹反应这么迟钝,林春有些恨铁不成钢。
果然,林大头一听这话,又紧张起来。
他媳妇就叹气,说可惜了黄雀儿这么个好闺女,还不晓得她爷爷奶奶把她许什么样的人家呢。照老两口对大儿媳的成见,估计也不会是什么好人家。
林春看着爹娘丧气的神情,忽然问道:“爹,娘,你们可想把雀儿姐姐娶回来当儿媳?”
林大头听了一愣,道:“谁娶?”
林春道:“当然是二哥娶了。难不成让冬生娶?”
他绝口不提自己。
他娘瞪了他一眼,嗔道:“鬼话!”
林大头却急声问道:“你有法子?”
林春信心满满地点头道:“只要爹听我的,我就有法子。保管让这门亲成功,让爹娘得个好儿媳妇。”
林大头便不住催他说,他媳妇也催。
林春便如此这般,将准备好的一套话说了出来。
林大头并没有大喜,或者大惊,而是垂头想了起来。又不时地问几句,又低声跟媳妇商议几句。
等全部弄清后,就断然拒绝,道:“这不成!这要是闹翻了,往后你还想娶杜鹃?不成仇人就好事了。这肯定不成。娶一个,丢一个,这亏本的事我不干!”
林春听了张口结舌。
他万万没想到,爹竟会把这事跟他的亲事联系起来。
不由在心里思索:杜鹃说过,为人行事要懂得迂回,一味地横冲直撞,过刚易折。爹既然担心这个,不如暂且哄他一回……
想毕,他便瞅着自己老爹叹气道:“爹呀,叫我说你什么好呢!你就不能往长远了想?都说了眼下我跟杜鹃的事不能提。你别总惦记。这事要采用迂回战术。你先想法子帮二哥把雀儿姐姐的事给定了,先捞回来一个儿媳妇再说。捞一个够本。捞两个得一双。慢慢来么。往后,咱家就跟黄家就是亲戚了。有雀儿姐姐在咱家。我跟杜鹃那不是……水到渠成的事。”
他平常话并不算多,真要说起来,那便一套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