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香吃了早饭后,又来找九儿,喊他再去打鱼。
谁知大舅母说九儿上山去了。
桂香怏怏不乐,便跑来找杜鹃。
黄雀儿告诉她,杜鹃上山采茶去了。
她惊问道:“跟谁一块去的?怎没叫我呢?”
黄雀儿犹豫了下,道:“跟林春一块去的。好像很远,连我都没去呢,说是我跑不快。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才没叫你。黄鹂也去了。哦,还有九儿。”
她当然要把人都数出来,不然人家以为杜鹃和林春单独出去就不好了。
桂香心里很不是滋味,跟黄雀儿道别后,去了二丫家。
“杜鹃去哪采茶了,连你也没告诉?”
“我不晓得呢。”
二丫见她脸色不大好,犹豫了下,又道:“我们也不是每次都一块出去的。”
因为茶树散布在各山头,有的山上只有几棵树,实在不适合多人一块去采,杜鹃姐妹以前也常单独行动的。
桂香是知道这点的,可是今天不同,今天林春九儿都去了,杜鹃却没有叫她。
二丫见她也不坐,也不走,似乎很不安,又道:“要不我们去兜虾吧,再不然去掰笋子。今天天气还好。”
桂香见她一副好声气的模样,忽然觉得,没有杜鹃在,自己跟她并没有多少话说,便强笑了下,道:“不了。我回家看看去,我娘说今儿种豆子呢,我去帮忙。”
说完便走了。
二丫望着她的背影有些发愣。
桂香回到家。依然是坐立不安。
想了会,她忽然站起来。往堂姐槐花家去了。
槐花正靠在床上绣花呢。
“槐花姐,你腿可好些了?”
她笑嘻嘻地问道。
槐花眼神一动,朝她身后看了一眼,没见别人,便含笑道:“还好。把那凳子搬过来坐。怎么你这时候来了?没去找杜鹃?”
桂香拉过一张凳子。在床前坐下,一边笑道:“杜鹃上山采茶去了。走好早的,我去了没赶上。”
槐花听了诧异,问“和二丫一块去的?”
桂香摇头道:“跟林春、九儿哥哥一块去的。”
槐花心一颤,差点把针戳在手上。
她看了看竭力作无所谓样的桂香,忽然明白了她的心思,和来找她的意图。说起来,她虽然只比桂香大几个月。却比她要懂事得多,也不像桂香那么单纯直率。
她便抿嘴一笑,“哦”了一声,继续绣花。
桂香见她仿佛很明白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笑什么?”
槐花抬头看了她一眼,摇头道:“没笑什么!”
桂香白了她一眼,道:“你当我瞎子呢!”
槐花又抿嘴笑,道:“难怪九儿哥哥对杜鹃……”停了下。瞅着桂香疑惑道:“你跟杜鹃那么好,你就没看出来?”
桂香心里一突,脱口道:“看出来什么?你瞎说八道什么呢!”神情很是生气。
槐花一呆。跟着就道:“那……那就是我弄错了。”
桂香更急了,质问道:“你弄错什么了?”
非要她说不可。
槐花不安地说道:“也没有什么。桂香,你要不要喝茶?”
然她越是否认、越想岔开,桂香越不放,越要追问。
槐花被问急了,诚恳地说道:“桂香。我也是瞎猜的,从没跟人说过。九儿是你舅舅的儿子,你肯定清楚这里头的事,你说没什么,那肯定就没什么,是我看错了。我要是再说,那不真的是瞎说八道了!这事可不能瞎说呢。咱们两个跟杜鹃都好,可不能瞎说。”
桂香完全被吊起了胃口。
再说,她并不像槐花说的,很清楚这里头的事,因此一心想要弄明白,平白无故的,槐花为何会认为九儿跟杜鹃好,是一对。虽然她并没这么说,但她听出这个意思来了。
她也觉得自己急躁了些,便定了定心,认真问道:“杜鹃已经跟春生哥哥定了亲,你干嘛把她跟九儿哥哥扯在一块?”
见她自己说了出来,槐花心里一松。
她疑惑地问道:“他们已经下定了?”
桂香不耐烦地说道:“小时候两家不都说好了的。”
槐花小心翼翼地回道:“可是我瞧着杜鹃和春生不像有那回事的。要不然,他们怎么还不定亲呢?”
桂香嗤笑一声道:“那你去问大头舅舅好了。人家爱什么时候定亲,还得告诉你?杜鹃和春生哥哥那么好,怎么可能嫁给旁人!”
槐花又“哦”了一声,轻声道:“我还以为杜鹃跟春生哥哥吃一个娘的奶,又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所以跟亲兄妹一样呢。相处这么好,又不定亲,肯定是把春生当哥哥了。杜鹃跟九儿哥哥就不是这样。看来是我想岔了。”
桂香就呆住了。
一般情形下,还真是这么个理。
哪怕是定了亲的,相处也会避讳些,像夏生和黄雀儿就是。然杜鹃和林春都是坦坦荡荡的,真如槐花所说,就像亲兄妹一样。
桂香被打击到了。
他们若像亲兄妹,那杜鹃是真喜欢九儿哥哥了?
这村里,还有哪个男娃能比得过林春和九儿?
杜鹃若是不嫁给林春,就必定会嫁给九儿哥哥。
没来由的,她就是觉得自己比不过杜鹃。
心里一痛,她强笑道:“是你想岔了。我听大头舅舅在我外婆家说过好几回了,说一定要娶杜鹃做儿媳妇。春生哥哥也把杜鹃当眼珠子一样,怎么可能娶旁的女娃呢。他都没正眼瞧过别的女娃。上回人家拿他跟他表妹开玩笑,他理都不理就走了呢。”
这话与其是想说服槐花,更是为了说服她自己。
说完后。她站起身道:“槐花,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了。你好好养着,等杜鹃回来,我跟她和二丫再来瞧你。”
槐花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她也被桂香的话打击到了。
婚姻之事,都是由长辈做主的。她们在这里想些有的没有又有什么用,最后还不都是听长辈的。